剛剛那幹擾她的不是什麼雨聲,而是他被風吹帶,額頭一下下磕上玻璃發出的聲響。
賀铮與那雙逐漸渙散的眼睛對視着,胸口急促起伏,極力平複着激烈的心跳。
她閉了閉眼,準備收回目光時,又有一雙垂落的手臂從窗頂緩緩降落,又一個人被倒挂懸吊在他們班的窗前。這張臉她也眼熟,是剛剛安慰前一個人出去就能吃到烤肉的玩家。
同樣被割喉放血,在賀铮眼前慢慢地斷氣。
可除了他們這四個坐在後排的玩家,其他學生,包括老師,都對這兩具懸挂在窗前的屍體視若無睹。
老師依然激情四射地講課,學生們仍神情專注地聆聽。
屍體額頭叩擊窗戶,一次次地在玻璃上留下血漬,又一次次地被雨水沖刷掉。
下課鈴一響,賀铮猛地起身,快步離開教室往二樓去,杜千頁和陸玉刀也尾随在後。結果還沒走到樓梯口,就迎面撞上了來交換校長資料的書博、岑然和呂姿文。
見三人神情冷凝,書博心裡頓感不妙,正要開口詢問情況時,一陣急促的奔跑腳步聲從他們身後傳來。
轉頭看去,是臉色鐵青的張欽。
不等衆人詢問,他一站定就立刻開口說道,“我們班死了兩個人,因為他們沒能在課上回答出老師的提問。一定要熟記手中已獲得的所有校長資料,老師問的都是上面的東西。”
“隻問玩家嗎?問不問npc?”呂姿文問。
張欽搖搖頭,“挑坐在最後一排的所有學生問。”
“才第一天,五個人了……”岑然道。
走廊裡來往的學生們歡聲笑語,面前的景象和表面下鮮血淋漓的事實十分割裂。
“人已經死了,再怎麼歎息都于事無補,活着的人能繼續活下去才最重要。”賀铮道,“現在先擔心擔心今天的考試吧。不是說交換資料嗎?”
默立中的衆人才回神,開始按照午休前商量好的那樣,互相交換手中的資料,盡量每班能分配到一份集合所有目前已知信息的資料,以便在上課時輪流傳閱。交換完畢,剛好響起上課鈴,他們又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教室。
下午的課堂依舊乏味,内容千篇一律,賀铮逼着自己在磨人的屍體敲窗聲中聽講,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放學。
幸運的是,今天一整個下午,他們班都沒有老師課上點人題問。
李橫舟招呼他們去食堂吃飯。
“珍珍同學,你中午就沒吃,不餓嗎?”她站在賀铮的桌前。
“走。”賀铮起身,剛好她打算去食堂看看二樓究竟是什麼回事,為什麼玩家一上去就身亡了,而一些同樣身份的學生卻能安然無恙地上下。
她又叫上杜千頁,三人一起往食堂去。而被她們忽視的陸玉刀,在她們離開教室後,也默默起身,隔着十幾米的距離跟在她們身後。
食堂一個雙層的獨立小樓,從外面看牆皮剝落。走進去,一樓的燈管光線昏暗黃濁,結滿蛛網,桌椅看起來有了不少年頭,黴迹斑斑的,地面瓷磚龜裂,滿是黑色泥垢,打飯窗口也隻開了一面牆沿,菜色清一色的素菜,沒有一點油葷。
前往二樓的樓梯在一樓大廳的右上角,是一個中間轉向的兩段式回旋樓梯,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上去。
李橫舟在一旁悄聲道:“真就奇怪了,怎麼他們就能上去。”
賀铮凝眉觀察着所有往上走的人,緊接着又環視了一圈一樓大廳,擡腳向前走,依次看過排隊的隊列,以及那些已經在座位區開吃的人。
“發現什麼了?”杜千頁問她。
“沒有老師。”賀铮答。
杜千頁也環顧了一圈,“好像是。都上二樓了?我剛剛看有幾個老師往二樓走了。”
賀铮走到樓梯口,攔住一個正準備上樓的學生,開口道:“同學,請問二樓也是食堂嗎?”
那個學生瞥了她一眼,好像她的問題很古怪,“這棟樓都是食堂。”
賀铮又問:“……那請問我們可以上去嗎?”
學生滞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摻着毫不掩飾的惡意,“可以上,一起上啊。”
“……”賀铮錯開身,給他讓出上樓梯的路,做了個“請”的手勢,“您慢走。”
見她不上套,那個學生斂起笑容,目不斜視地路過她往樓上走。
“是咱們運氣不好,碰到個想害人的同學,還是我們真的可以上去?”李橫舟問。
賀铮抓了抓頭發,“你看他那個笑,像是說真話的樣子嗎?算了,先吃飯吧。我認識個人,等吃完飯回去我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