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博:“你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夢話?什麼考試題目太難把他逼瘋了?”
彭俊輝:“……開玩笑。”
書博:“好的,那你閉嘴。”
“等等,”賀铮突然道,“你讓他多廢話兩句,我好像悟到了些什麼。”
彭俊輝咳了兩聲,大公雞一樣地昂頭挺胸,但很快又像個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靈感也是瞬間形成的,我忘了我剛剛說啥了。”
賀铮:“……”
那你得瑟個啥?
賀铮:“我主要是想說,如果這位同學在晚修的時候還是正常的,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縮小一下會導緻學生變異的因素範圍,就是晚修這個時間段裡發生的事。又或者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這些有‘變異基因’的學生,在某些時間段表現是正常的,到了特定的時間段才會變異?”
她說完,看了看書博和淩欣。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彭俊輝。
書博道:“我們和洪鈴成績都是偏中下,隻有他吊車尾。因為每天都會按排名重排座位,所以隻有他那個位置才能看到他前桌。”
彭俊輝不禁揚起下巴,眼神裡頗有些得意。
看他的樣子,岑然強忍住抽他的沖動,催促道:“得意個什麼勁,你倒是說啊……”
感受到衆人關注的目光,彭俊輝這才舍得說道:“其實……好像……呃,他也沒什麼異常,就是埋頭寫試卷啊,沒什麼特别的。”
賀铮點頭,“嗯,說明晚修發生的事情并不是異化的原因,而是另有緣由。所以是另一種可能——它們應該是在某個時間點前表現正常,到了那個時間點後集體變異。”
“時間點?”呂姿文努力回想她和張欽前晚遭遇異化學生的時間,“我好像……記不太清那時是具體幾點了。”
當時場面混亂,她和張欽隻想着逃跑,哪有心力再去找鐘表看時間,連掏手機的機會都沒有。
賀铮:“多虧你提供的線索,我提前做了心理準備,聽到砸門聲時順便看了,它們出現的時間剛好是零點。零點這個時間點還挺特殊的,所以我認為是巧合的可能性不大,你們覺得呢?”
黃三宏咂了下舌:“那你昨晚幹嘛不說?”
李橫舟學他咂舌:“你說話過腦子嗎?她昨晚踩着熄燈的點回來的,熄燈後你敢說話你說呗,今晚就說。”
黃三宏不服道:“那明明早上也可以說啊,要是書博他們提前知道,不就可以趁今晚看那些怪物出現的時間來驗證這個猜想了嗎?唉呀,我就說女人做事就是沒邏輯,不細心,沒長遠目光!”
賀铮鼓掌,一臉真誠道:“你比較能耐,簡直是通天代的水平!我強烈推薦你當明晚的‘打野’,一人單挑所有異化學生,無視兵線單切對面‘水晶’,直接把校長腦袋提回來帶飛我們——”她向黃三宏攤開雙掌,“誰贊同誰反對?”
一直默默無言的陸玉刀居然在這時第一個開口:“贊同。”
與此同時,呂姿文直接面無表情地舉手。
李橫舟和岑然用了幾秒理解她的嘲諷,随後“噗哧”笑出聲,一個攬住賀铮的肩舉手,一個笑得捂肚子舉手。
淩欣和許蕪绮對視一眼,憋着笑舉手;彭俊輝腦袋一根筋,沒聽出其中的火藥味,隻聽懂在推明晚去夜探學校的人,被架住的人不是自己,自然笑嘻嘻地舉手;書博等大部分人都表态後,也舉起了手。
洪鈴站在最外圍,沉默地看着人群中央發生的一切,沒做任何表态。
她不喜歡沖突,不管是現實還是副本裡。
她以前也因為看不過眼一些行為主動出過頭,現實中,在漠視的圍觀裡被牽連毆打,最喜歡的亮色裙子被扯破,被錄下醜态、被惡意剪輯發布在網上,成為評論區形形色色的人的梗和談資,他們嘲笑她的亮色裙子,嘲笑她生育後留有妊辰紋和贅肉的肚子。
世界很大,網絡把它變得很小,那條她曾經最愛穿的亮色裙子變成最鮮明的特征,足夠讓周圍的熟人都認出她,她稱作“丈夫”的人責怪她丢臉,“丈夫”的母親訓斥她。
副本中,她沒忍住又幫了一個被欺負的年輕女孩,結果在受到厲鬼追擊時和那個女孩一塊被推搡摔倒,礙于那場副本的機制,鬼隻叼走了更後面的女孩。後來女孩被同化為厲鬼,在衆玩家即将解開副本最後的謎團時突然現身,殺光了其他所有玩家,唯獨放過了她,最後隻有她順利離開了副本。
可她總會夢到女孩,無數次反刍當時的場景。她想,或許當初她要是袖手旁觀,女孩就不會和她一起被記恨,在逃亡時被推倒害死。
現在,她看着何珍珍的紅發莫名恍惚,那發絲的顔色和她那條裙子一樣鮮亮。明明這頭紅發以前還是引人圍剿的旗幟,現在卻變成了讓人忌憚的鋒芒。
好像從第一次以負面形象出現在人前開始,何珍珍就沒示弱過。
耿九也是讨生活的,比鼻孔朝天的黃三宏會看人眼色,眼見玩家人心往一邊偏,就知道自己的雇主老爺講話又不過腦,惹了衆怒了。
他心裡雖然也有怨氣,但也隻能替黃三宏給衆人陪笑道歉,畢竟他離開副本後,需要黃三宏承諾給他的那筆尾款。
“哎呀,都是玩家,”賀铮非常痛快地接受了道歉,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黃三宏的肩膀,“不過我是真心覺得小黃可以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