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聲“噗嗤”輕響,有幾個成功了,在血肉軀殼撕開了一條口子,好幾隻晃動的手從裂口中探出,那扭擺蠕動的樣子,像極了寄生蟲。
那些手一把抓住裂口邊緣,向各個方向猛地一扯,裂口湧出汩汩鮮血,幾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形物從裡面擠了出來,它們赤-裸粉嫩,就像初生的無毛老鼠,攪成一團倒落在地,發出刺耳的泣鳴,似嬰兒啼哭。
“嗒嗒塔。”
随着它們的降生,一陣腳步聲響起,是本來站在舞台上自上而下掃視全場的老師們,四散着走向那些蛻皮而出的東西。
被蛻下的皮像爛泥一樣軟癱在座位上,原來搭在腿上的冊子浸泡在血液裡。老師們來到這些座位前,撿起那些冊子,從中抽去大部分拿在自己手裡,剩下的均分給了那些在地上蠕動的東西,把幾張單薄的紙張塞入它們的手中。
得到了紙的東西也不再哭号,自覺地分開,站了起來,變成了“人”樣。
它們剝去身邊“學生”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如果能洗淨身體,俨然和普通“學生”沒什麼兩樣了。
這些“新生”接二連三降生,老師們也有條不紊地收資料、分發資料。
看着眼前上演的畫面,賀铮感覺胃裡翻湧,消化後的食靡幾乎要倒湧上喉頭。
她捂住嘴,強忍住嘔出來的沖動。
原來這就是新生的由來。
它們都是在淘汰學生的身體裡誕生的。
它們高一第一課之前就擁有的資料,來自于它們的“母親”。而這些資料,在誕生時被老師拿去了一部分,剩下的又是和其它的“姐妹兄弟”們評分,所以比起參與過學習的學生少了許多。
“母親”在淘汰前獲得的資料越多,它們的初始資料也越多。
真不敢想,紀霖瞻那樣厚度的資料,他的“母親”給他攢下了多少。
可為什麼,能攢下這麼厚資料的學生,也會被淘汰呢?
和年級主任同級的那個人,究竟是紀霖瞻本人,還是他的“母親”?
賀铮這邊思考的同時,一樓的“接生”和“資料收繳分發”還在進行着,整個過程持續了大概快二十分鐘,将近一半的新生誕生成功,而另一半的新生在掙紮了一陣後,沒了動靜,肉膜的鼓動漸漸平息了下去,像是胎死在腹中。
“今天就這些了?”一個老師拿着收繳上來的一大沓資料,環視了一圈此時血肉橫陳的禮堂,新生們分别跟在為它們接生的老師身後,表情呆滞。
“嗯。收獲怎麼樣?”另一個老師道。
“和之前差不多吧。一半上交給主任,一半咱們平分了。”
“行。分完以後,就老樣子,留幾個人把這些垃圾處理了,其他人帶各自的新生回去存起來,等下個學年上高一。”
“……”
見一切已到尾聲,賀铮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了房中,将房門重新合緊,轉身背靠在門上。
等候在房裡的付叙昭因為傷勢較重,依舊坐在原處微動,見賀铮回房,擡眼看向她,卻發現對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他上一次看到賀铮這樣的表情,是在他第一個副本裡,賀铮殺李老四的時候。
那時賀铮也是這樣,眼底布滿血絲,充斥着迫切恨憎的殺意。
賀铮感覺之前作嘔的感覺,統統變成了灼燒她理智的怒火,燙得她想抓住誰,然後把手裡的刀一下又一下地捅下去,破開喉嚨,剖開胸腹,把裡面的五髒六腑都攪個稀巴爛。
去死。
統統去死。
當她感覺到雙肩被誰握住時,應激得下意識想拔刀,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像覆雪梅花那樣的冷香,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擡起下颌,望着對方那雙好看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殺了朱校長。”
“殺了那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