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隐未曾将此事告知于她,是她不知,還是有意隐瞞?
【叮!主線任務:查清晏濯清個人劇情扭曲的真相并使該劇情重新步入正軌,完成度61%。】
【同時觸發可循環支線任務:除妖。該任務無時限限制,完成度:0%。】
系統再一次跳出來刷存在感。
仿佛是為了防止姬平江再次叨叨優化賠償事宜,系統主動向她說明進度:【宿主訴求流程已上傳總部,請靜候總部批示。】
說罷,它再次噤聲。
姬平江此時卻沒工夫同她耍嘴皮子。
她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這位海興幫的大當家果然和妖族私下有所勾結!
颍州、颍州......
姬平江隻覺得自己此刻就如同一隻沒頭蒼蠅,隻能遵循旁人規劃好的路行徑。
她此前幾次下山草草打探隻能囫囵知曉皮毛,根本無法深入探查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之核心。
而本該替她梳理并提供情報的系統也裝起了啞巴,對此類事件閉口不言,除了為她提供雞肋的辨别真僞的提示外,再無任何表示。
甚至連她半開玩笑半認真所提出的多項優化和補償,也要拖延時日。
這種處處受制的憋屈感覺令她十分不爽。
大師姐托人遞來的信物,膈在她掌心緩緩收緊直至漸漸嵌入皮肉之中,她卻仿佛渾然不覺疼痛。
利物刺破肌膚那一瞬,姬平江眼角不受控制一跳,少頃打定主意:
既然系統靠不住,大師姐意在合作互利,為何不順勢為之呢?
待荼毗走後,她便連夜飛書一封,送往師門!
“我也僅比你早知曉幾個時辰。個中内情,還不甚明了。”
荼毗不知姬平江此時所思所想,話題一轉,卻突兀溫聲問她,“予你的那串念珠,可還在?”
姬平江不明所以,聽她問念珠一事,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正攥住對方手腕,食指有意無意,隐隐扣在對方脈門之上。
她忙縮回手去,抖落衣袖,露出繞在腕上數圈的青白珠串。
“好生生戴着呢?怎麼,你反悔了,想要回去?”
荼毗似是無形舒了口氣,“你戴着便好。”
姬平江瞧她這般謎語人做派,雙眸不覺稍斂,狐疑道,“我總覺得,有些事你在刻意瞞我。”
聽聞此言,荼毗将那支沾染妖氣的紫薇揚手化去。
她面上笑意淡去幾分,眼睫微擡,平平望來,“難道你便不曾瞞我?”
室内霎時陷入靜默。
說到底,兩人畢竟萍水相逢。若非荼毗這位大度又實心眼的比丘尼不予計較,不然以姬平江這幾日的所作所為,兩人早就拆夥,各奔東西了。
姬平江也在這片寂靜中開始反思自身:為了任務撺掇荼毗之事不在少數,甚至不惜讓她暴露自身,成衆矢之的。
倒也難為大師肯容她這般放肆。
也不能這樣一直欺負老實人不是?
“唉,總歸是這幫無恥小人惹出來的事,見招拆招罷。隻是現在連妖物也跟着摻和進來,整個坊洲真正亂成一鍋粥了。”
姬平江兩手一攤,又故複萌态,身子朝後一躺,懶洋洋地癱坐在床上。
她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解決辦法,就是顧左右而言它。
此間諸事,到底涉及大師姐,甚至或許還牽連師門。
她總是需得細細問過大師姐,順便看看能不能探清荼毗的底,再行決定是否對她坦誠相待。
她轉移話題太過生硬,荼毗靜靜瞧她片刻,卻還是選擇不在“隐瞞”一事上過多深究。
姬平江撿起此前中斷的話題,繼續聊下去,“你是不知,那幫散修被人挑了手筋腳筋,又封住修為,還用沾了水的繩捆得牢牢的,讓她們無法活動。幾十個修士盡是如此,無一例外。那場面,啧啧,簡直又血腥、又殘忍。”
荼毗敏銳察覺到不妥之處,“那些修士手腳具廢,動手之人偏偏卻保全了她們的真元?又是為何?”
“我又怎麼知道?”姬平江哼笑一聲,“畢竟船上也沒放個使用說明什麼的,且瞧着海興幫那位大當家,估計也不是會好心替我們答疑解惑的模樣。”
“隻是我猜,那群修士之真元必有它用。想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荼毗思索片刻,輕輕颔首,“的确如此。僅保留修士性命卻仍留其真元,定有用意,想來此事與邪術脫不開幹系。”
她又追問,“那你們之後,又幹了何事?”
姬平江摸了摸鼻子,聲音比之方才低了些許,“反正我都已經上了賊船,幹脆幹活幹到底。清點人數,救治傷者,把船開回來。就這些,沒了。”
“那名刀客......”
荼毗猶豫一瞬,卻還是開口道,“她之刀意中血煞戾氣太重。如此霸道凜冽之刀氣,你卻說隻是為了救人?我卻道她明顯更有故意為之之嫌。那一刀若非為立威,震懾他人,我實想不出其他用意。”
姬平江卻不以為意,聲音很是懶散,“學刀之人,想必早就習慣了直來直去,脾性也像那口刀一般,硬的很,常人自然難以揣測。你猜不出她之想法用意,實在正常。我又何嘗能猜到呢?倘若我早有預料,定不會陪着她玩上這麼一出不是?”
就好比那位出身坊洲,脾氣異常暴躁的三師妹。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不過早幾日遲幾日入門的事兒,她怎就如此執着,一定要同她分出個高低不可?
思緒回轉,姬平江雙手一攤,“你若還不信,我可對天發誓。我絕對是被人脅迫上了賊船,但從無半點其他之念,一心隻為救人。”
荼毗卻是不信,“隻怕不止如此簡單罷,事因海興幫與鲲鵬山莊而起,那群修士不死,自然要去找海興幫報仇——”
話未說完,一個悚然的念頭便如電光火石般在她腦海轟然炸響,荼毗陡然一震!
她之眸光淩厲一如窗外紫金蛇影,蓦地投向姬平江那張依舊噙着淺笑的臉,如玉般的聲音帶着幾分怒意。
“你們的目的,就是加劇其他修士對海興幫的仇怨,挑起泗郡世家與海興幫對立,一并要引鲲鵬山莊入局!”
她霍然站起身來,隐在兜帽之下的雙眸悄然覆上一層猩紅,聲音仿佛浸透寒霜,“下一步呢?莫非明日我便能在客棧聽到海興幫與鲲鵬山莊勾結,利用修士秘密修煉邪功之言?”
姬平江一頓,一時竟無言以對。
原因無她,她也同荼毗有過同樣的猜想,卻還是選擇助墨隐一臂之力。
她卻對荼毗現下所展現出來的面目心下犯疑,隐約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她之情緒,莫名極端。
軟則軟到對自己沒有原則的好說話。
怒卻怒得突如其來,好比此時,嗔念漸生。
荼毗人已逼近床沿,欺身而來。
明明嗓音一如往常之悅耳,甚至此時她放柔了聲調,語氣平靜,落在姬平江耳中卻别有冷冽之意。
“想來不用推波助瀾,用不了幾日,這風聲自然便能和那林家密傳扯上關系。到時林家後人和那刀客推诿幾句,搖身一變,便能成為修士心中身負血海深仇、鏟奸除惡的正道高手......”
“倘若她們實力強勁,一句殲滅海興幫和鲲鵬山莊兩大勁敵,以坊洲修士良莠不齊之情況來看,隻怕用不了多久,坊洲将重新洗牌,到時就不知,坊洲究竟是誰之天下了。”
荼毗聲音已轉向徹骨的冷意,與姬平江之距離近在咫尺,兩人之間仿佛呼吸可聞。
姬平江甚至能再次聞到荼毗身上比之此刻正盤在她手腕上之念珠更為濃郁好聞的檀香。
她心知不該,但還是忍不住在此時分心走神:
這股香味當真好聞,她是否要将念珠還回去,待檀香浸入味兒,再行向她讨要來呢?
然而荼毗冷然一言,頃刻将她思緒拉回。
“你們此舉,欲改天換地否?又可曾想過,一旦錯估形勢,那刀客不敵海興幫與鲲鵬山莊聯手,隻怕坊洲又将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