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沒了?
是覺得他太弱了,等等被鬼殺死的話現在多說兩句就太浪費力氣了嗎?還是他一見面就被讨厭了?村田有些忐忑地想着,原本就不強的氣勢又弱了幾分,悄悄看向富岡義勇,卻發現對方依然是剛才面無表情的樣子,村田不由得在對方沉默得像是可以把人壓垮的視線中快速别過臉去。
“????他也和我一樣,我們都是鱗泷先生教的。”锖兔率先打破沉默,帶着他們往離開森林深處的方向走去:“我救了一些人,他們大多都失去戰鬥能力了,現在正藏身在森林深處,隻要再熬一天就能離開這裡了,所以我打算保護他們直到天亮。”
富岡義勇皺了皺眉頭,但是沒有多說什麽。
看着葉子排列的方向,他判斷锖兔說的和實際帶領他們走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而且照經驗來說,森林深處應該會有更多鬼,并不是安置一大群人的好地方。
雖然有些困惑,但是基于對锖兔的信任,他沒有将疑惑問出口。
身邊的村田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放松的身體在發現方向不對後漸漸緊繃起來,像是要從什麼危險旁邊逃離一樣。
“你怎麼了?”富岡義勇看着村田,卻發現失血的情況讓他的狀态依然很糟,雖然與剛才隻能勉強辨認出個人型的視野相比好了一點,但還是看不太清楚細微的表情,于是他微微皺起眉頭,擡起手想擦一擦腦袋上的血。
“咿——!别過來!!你身上血味那麼重,肯定是騙了人之後帶去給鬼吃了對吧?!什麼救人肯定是騙人的!隻是為了騙我去給鬼吃而已吧?!!”村田的雙腳打顫,卻還是抽出刀握緊。
富岡義勇沒有馀裕去分辨他話裡的意思,隻能憑着模煳的視野接下村田砍向他的刀,雖然隻是簡簡單單、胡亂無章的劈砍,卻耗盡了他最後的一點體力,隻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接下攻擊後順着力道向側邊倒去,然後被人慌慌張張地扶住了。
——
沉重的身體是累贅,不能斬鬼的人是累贅,累贅最好不要礙事、不要妨礙還有能力斬鬼的人,這個道理是锖兔死了以後就被他深深刻在腦子裡的,所以他盡力讓自己還能動的身體再多救一點人、再多殺一點鬼,至少、至少在自己徹底變成礙事的東西之前,讓更多的人、讓自己不會因為弱小而妨礙鬼殺隊的人們斬鬼——
可是現在锖兔還活着。
在短暫的人生當中,和锖兔相處的日子算起來又更少了,從失去锖兔的那天起,他每天都在回憶那些美好的日子,而那些回憶沒有一次不是斷在他在入隊測試裡救了人後,因為撞擊而昏過去,被锖兔送到他救下來的人群裡。
锖兔很強大,這一點從整場入隊測試隻有他一人死亡可以看出來,偌大的考場,整整七天都奔波在鬼手之下,所以最後才????
可是現在锖兔還活着,與記憶裡當年昏過去後,直到選拔完全結束才恢復意識的他不同,身體缺血的他靠着溫熱的暖源發呆了一陣子,才從颠簸的規律中發現他正被人背在背上。
“????我睡了多久?”背着他的人是村田,而锖兔已經重新将刀拔出鞘拿在手中,走在一旁警戒着四周。
“沒多久????而且你根本是昏了過去,哪是什麼睡着。”也許是擔心被鬼聽見,锖兔儘管聲音裡滿含着訓斥,卻壓低了聲響。
“是啊????腦袋都破了洞流了那麼多血,害我以為????你們是好人真是太好了。”村田說着話,又将他向上擡了擡,以免他掉下地。
富岡義勇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現原本被锖兔包紮好的地方似乎又再次滲血了,因為沒有多馀的繃帶,隻能将衣服的布料撕下來重新包紮。
身體哪裡都很疼,讓他完全忘了能透過呼吸法讓傷口收縮,富岡義勇在集中精神讓身體能止血的地方都止血後,拍了拍村田的肩膀:”有鬼在附近嗎?放我下來。”
“能看見的現在已經被解決了,剛才锖兔先生怕鬼偷聽到我們的談話,先一步去攻擊存活下來的那些人,所以沒講實話,但是剛才在你????剛才有鬼來攻擊過了,锖兔先生唰——的,就把鬼幹掉了,真的超厲害的!”村田簡單地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話語裡對锖兔的敬佩藏都藏不住,完全忽視了義勇讓他放他下來的要求。
“你都流那麼多血了,就先别想着逞強了吧。”锖兔皺着眉頭,看起來對義勇受了那麼重的傷不說十分不滿:”不要逞強也是男子漢的一種表現。”
富岡義勇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立刻在锖兔的瞪視下憋了回去,锖兔打人巴掌時可不會管自己是剛訓練完還是受了傷,對他來說腦子不清醒比什麼都嚴重。
沒過多久,就看到了被人草草搭建起來的房屋,有人躺卧着休息,有人拿着刀警戒着,一看見锖兔就放松下來,大力揮舞着手臂,雖然因為擔心聲音把鬼引過來而沒有開口呼喚,但是動作立刻讓身旁的夥伴意識到他們的到來,大家的氣氛肉眼可見地比剛才緊繃着肩膀的狀态輕松許多。
“新人嗎?哪裡受傷了?”原本警戒着周圍的人圍了上來,有人壓低着聲音開口詢問,看樣子似乎是警戒隊伍裡的領頭者。
“别擔心,包紮過了。”锖兔搖搖頭拒絕了圍上來的人遞過來的水和食物,确認倖存者們的狀态不隻還撐得下去,大家似乎都過得不錯。
“你還要繼續找人嗎?”領頭者擔心地問道,他從第三天就被锖兔救下,休息過後就肩負起守衛的工作,期間锖兔找回來的人和他輪班保護傷者和失去戰鬥意念的人,但是卻沒有看過锖兔停下來休息。
“可以負責守衛的人都累了嗎?”
“還算撐得下去????”他是擔心锖兔沒有好好休息,萬一在尋找倖存者的時候因為精神不濟????
“我????我也能幫忙!”村田突然插嘴道,見大家的視線突然都集中在他身上,頓時有些膽怯,但還是堅定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本來就沒受什麼傷,剛才隻是被打昏而已,現在幫忙保護大家也是沒問題的????大概。”
“那就麻煩你了,村田。”锖兔點了點頭,假裝沒看見領頭者欲言又止的樣子,迳自轉頭盯着富岡義勇的眼睛:”義勇,我繼續去找還沒有被找到的人了,你好好休息。”
富岡義勇點點頭,他現在已經不會頭暈了,相信等等就能拿起刀繼續去斬鬼——其實剛剛應該就已經可以了,隻是锖兔的眼神太淩厲,所以他什麼話也沒多說。
看着熟悉的背影快速離去,富岡義勇遲鈍的腦袋才緩緩想起,記憶裡的他因為昏了過去,所以锖兔甚至連最後一句話都沒對他說就離開了,而等到他醒來接到關于锖兔的消息,就是對方在殺鬼的過程中因為這幾天全力救人,刀子不小心斷了,最終不慎落敗而被吃了的死訊。
等等,锖兔的刀!
想到這裡,義勇站了起來,村田原本捧着要遞給他的水被他的動作一帶,灑了半杯到水紅色的羽織上,看起來就像被血滴濺上。
“怎麼了?你的頭又痛了嗎?”
“有沒有多馀的刀?!”富岡義勇一想到他現在還來得及、還能趕上救下锖兔,他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抓住村田肩膀的手指用力得泛白,音量不由自主地大聲了起來。
“噓!!别那麼大聲,會引來鬼的!”原本持刀警戒着的人瞪向這邊,村田見狀連忙從腰上解下自己的刀,遞給已經管不了那麼多的富岡義勇,看着對方一把搶過,然後沖向锖兔剛才離開的地方。
“喂????”村田很擔心他的傷勢,但是對跑遠了的富岡義勇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抓抓自己的腦袋,将旁人遞給他的水和食物草草塞入口中,向已經失去戰力的其他人低頭借刀,跟着富岡義勇的腳步沖入森林裡。
——
森林裡的路雜亂無章,新手很容易被突起的樹根絆倒,或是因為迷路而到處亂轉,白白浪費了許多力氣。
但是對熟悉森林的人來說,雜亂無章的道路更能夠掩蓋自己的蹤迹,并且讓試圖追蹤的人花費更多的力氣在從微小的細節中找人。
富岡義勇朝着锖兔離開的方向狂奔了一陣子後,才因為下降的體力和不習慣用常中呼吸的身體而恢復冷靜。
多虧了在狹霧山上的訓練,稀薄的氧氣和山林的道路讓他找回熟悉的感覺,身體雖然很痛,但是比起印象中被鬼舞辻無慘攻擊後,全身上下斷了許多骨頭的傷勢,現在的身體隻不過是皮肉傷很多,除了有點缺血以外,骨頭根本沒斷幾根。
就算是受傷而失血,二十一歲的他在休息了這麼一段時間後,剛才跑的這一點路根本不會損失這麼多體力,再加上短了許多的手腳和看起來年輕許多的村田,所以果然、他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回到了锖兔還活着的十三歲嗎?
八年的時間……整整八年,也就是說——還來得及!
來得及救下锖兔,還有許許多多因為他能力不足而救不下的人,也還來得及在大家還沒有傷亡之前,打敗鬼舞辻無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