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要否定夈野的選擇,更何況他并沒有那個資格去否定其他人,最該被否定的人是他。
他連身為柱的資格都沒有,明明不想活著卻依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自認活著的意義就是盡可能地救下更多的人,主公大人也說隻要他做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就好......最重要的不就是活著嗎?如果死了的話,不就什麼都——
碰。
房門被猛地推開,不死川實彌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搞什麼?!一個兩個的訓練了那麼久,體能還是那麼差,到底怎麼活過這幾年的......你們在幹什麼?”
不死川實彌看著自己的好兄弟抓著富岡義勇胸前的衣襟,原本扣得嚴嚴實實的衣領被抓出皺摺,偏偏對方還保持著事不關己的表情,搭在匡近手上阻止對方的手看起來基本沒怎麼用力。
他是不是不小心打斷了什麼?這時候應該退出房門——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嗎?
“......算了。”夈野匡近鬆開手:“我和你生什麼氣呢......明明原本是想好好謝謝你的。”
富岡義勇眨了眨眼後又恢複了平時平靜的狀态,如果不是領口皺折的衣服,看起來一點異狀也沒有。
“謝謝你的蜂蜜蛋糕,明天我就要離開蝶屋啦,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别總是吃鲑魚蘿蔔,偶爾也吃點别的東西比較好。”
夈野匡近歎了一口氣,将自己捏皺的衣服撫平,看著沒什麼反應的富岡義勇,他反而更加擔心了,可是礙于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遠遠沒有到可以随意評斷别人的生活方式那麼親密,他還是隻說一句就停了下來。
這樣的人......這樣内斂的人,雖然面上不顯,但是總感覺對方一股腦地将想法壓在心底,對别人的善意和惡意都如此遲鈍的人,很容易在他人沒能注意到的角落裡恍然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然後被後悔的情緒折騰得滿身是傷的。
他注意到剛才對方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此刻卻像是受到驚吓的河蚌一樣,緊緊關上内心真實想法的大門了。
夈野匡近自知自己并不是有能力撬開對方心房的人,因此隻能将希望寄託在别人身上——聽說锖兔最近有話要跟富岡說,希望锖兔能成功地打開眼前這個人的嘴巴吧。
——
吃點别的......就算讓他吃點别的,他也不知道該吃什麼才好。
富岡義勇緩緩地走出蝶屋,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該去做什麼。
今天屋頂的進度已經完成了,甜品屋的老闆說什麼也不讓他繼續工作,夈野也找過了,這個時間香奈惠正在忙著調制飯後的藥品,胡蝶最近好像在跟著锖兔訓練,而锖兔......
他的思緒卡頓了一下,随後才恢複正常,跳過锖兔繼續想下去。
再去訓練一下好了,不死川回來了的話,柱聯合訓練應該休息了,這時候找村田出來訓練應該不會打擾到對方——可以和村田練習一場。
決定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後,富岡義勇目标堅定地邁開腳步......沒想到才剛決定好的計劃就被胡蝶忍給打破了。
“啊、富岡先生。”胡蝶忍向他打了聲招呼,随後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卻又不得不說出口的樣子,猶豫著開口:“那個......”
富岡義勇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待胡蝶忍将話說出口,期間胡蝶忍偷看了幾次他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越發顯得不安,不過剛才從夈野的房間離開後,他說話的慾望便格外的低,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索性什麼也不說,隻是靜靜地等待。
“對不起,之前明明那麼......都那樣失态地請求富岡先生繼續帶著我出任務了,現在卻......”胡蝶忍抿了抿唇:“現在卻拜託锖兔訓練我......我、不想再躲在富岡先生或是誰的背後了,我想要變強,想代替姊姊的位置成為柱。”
富岡義勇和胡蝶忍紫色的眼睛對視了幾秒,他才突然理解對方說完話了,正在等待他的回應。
“之前就說過了,锖兔比我更厲害,也更會教人。”他有些不解,之前胡蝶忍來問他的時候他應該就說得很清楚了,如果在他這邊沒有辦法得到幫助的話,可以去尋找锖兔的幫忙。
胡蝶忍卻像是此刻才明白他在說什麼一樣亮起了眼睛,渾身都散發出愉悅的氣息:“......原來如此!謝謝你——啊對了,這個給你。”
少女從口袋中掏出一管紫色漸層的藥品,富岡義勇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胡蝶忍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是給你用的——不是用在你身上的啦,是我做出來,想用在鬼身上的。”
“富岡先生如果碰到沒有被一刀殺掉的鬼,可以試試看用這個,再麻煩你告訴我使用後的反應,我再調整。”
雖然對于富岡先生來說沒能被一刀解決的鬼大概不多吧,而如果碰到太強的鬼,恐怕也沒有多馀的時間可以不慌不忙地掏出這管藥來做實驗,但是胡蝶忍還是想盡可能地搜集資料。
冰涼但有些硬度的藥管被塞入手中,富岡義勇看著笑著向他揮手道别的胡蝶忍,後知後覺地發現胡蝶忍的成長。
對方成長了,卻和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戴著微笑面具的女性不一樣,現在的對方臉上的笑容是真心的,也更多真實的反應了。
不死川實彌也和他認識的那個暴躁了許多的風柱不一樣,大家都變得有些不像他記憶裡的那個樣子了,富岡義勇卻覺得這樣很好。
不知道他在别人眼裡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呢?锖兔還活著,雖然不在他的身邊......雖然不像另外兩個人的情況一樣,待在他的身邊,但是他應該,和以前不一樣了吧。
他伸手摸了摸剛才被夈野匡近捏皺了的地方,心髒在裡面穩定地跳動,富岡義勇卻覺得這裡和當初選拔結束時一模一樣,空空的、很難受。
明明就将锖兔救下來了,他卻覺得和失去锖兔的那幾年沒有太大的差别,好幾次都誤以為自己其實隻不過是改造了自己的記憶而已......是他要求太多了嗎?
明明最初隻想要锖兔活下來就好,現在卻奢求更多的東西,所以才會覺得難受。
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以往都是靠著“如果是锖兔的話對方可能會怎麼做”來思考,在锖兔想和他絕交的現在,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