夈野匡近緊張地盯著推門而入的富岡義勇。
不是他想對同期抱有那麼大的戒心,而是這個一根筋的傢夥,每次離開蝶屋就一定會帶萩餅給他......是誰告訴他喜歡的東西天天吃也沒關係的啊?!
更何況喜歡吃萩餅的是實彌,他最多隻是在衆多甜品中傾向萩餅,遠遠不到喜歡的程度,富岡卻每天都帶這東西來看他,幾乎快要變成一種折磨了。
莫非富岡其實就是想折磨他?夈野匡近的思緒跑偏了一秒鐘,随後就被這幾天相處下來的感覺給否定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不不,先不論富岡有沒有折磨這項技能,對方身為柱,完全沒有折磨他的必要,而且說到底根本沒有折磨他的理由才對——對吧?
富岡義勇沒有過多理會夈野匡近複雜的眼神,這幾天對方都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在詢問原因無果以後,他學會放著不管,任由夈野匡近自己處理了。
“給。”富岡義勇将盒子遞給夈野匡近,對方生無可戀地接過,然後意外地發現不是萩餅:“蜂蜜蛋糕?”
夈野匡近有些驚喜地睜大眼睛,富岡義勇卻以為對方是不滿意這個點心,抿了抿嘴:“抱歉,紅豆被用完了。”
煉獄杏壽郎買了大量的櫻餅,讓甜品屋的紅豆大缺貨,因此煉獄杏壽郎點來請富岡義勇吃的是大多數人都不會反感的蜂蜜蛋糕,此刻又被富岡義勇帶回來送給夈野匡近,雖然富岡義勇很可惜沒買到“對方最愛吃的”萩餅,但是夈野匡近反而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見到夈野匡近眼裡冒出的水光,富岡義勇的頭更低了:“......對不起,沒有買到萩餅。”
“咦?别、别道歉啊,我也沒有那麼喜歡吃萩餅,恰好今天能夠換個口味真的很棒,不如說你每次都給我帶甜點我就很感謝了,怎麼可能再多要求些什麼呢?”
夈野匡近笑了下:“大家都很照顧我,即使我的腳變成這樣了也非常的友善,明天能符合我的需求的輪椅就能做好了,到時候我就......”
“對不起。”夈野匡近的話頭被富岡義勇打斷,他慢慢停下原本慌張地揮著的手臂,眨了眨眼看著富岡義勇頭頂的髮旋:“......為什麼要道歉呢?”
“......不知道。”富岡義勇的回答讓夈野匡近一噎,偏偏對方還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接了下去:“雖然不知道,但是、都是因為我才讓你的腳......”
“别那麼說,我的腳又不是被你打斷的。”夈野匡近這麼安慰他,見富岡義勇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振作起來,夈野匡近有些困擾,卻還是搜腸刮肚地思考能安慰富岡義勇的話。
“沒事的啦,我已經想好了,今後我就去找師父,和他一起做培育師,雖然沒辦法繼續在殺鬼的第一線,但是也能為了消滅惡鬼這個目标而努力。”
夈野匡近笑著打斷他,富岡義勇隐隐有些不安,這些話在第一次柱合會議之前,他和锖兔一起到對方的病房裡時不曾聽過,才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就産生了這麼大的差異,讓他非常擔心夈野匡近是不是在逞強。
“如果不是我......”
“說起來我還沒有向你道謝過呢,要不是富岡你讓胡蝶提早趕來,并且及時趕到的話,現在的我恐怕已經不在了——啊,還是說,富岡你是覺得死掉比身體有缺損的活著還要好?”
“不是!我——”富岡義勇很快的反駁:“如果夈野會死的話,就算要将你的雙腿打斷,我也會阻止你去送死的。”
也許是太過驚世駭俗的言論,沒關攏的門外傳來了細微的聲響,房間的空氣像是被抽走一樣瞬間凝結,夈野匡近看著停止了動作的富岡義勇,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晚點等實彌回來,我會向他解釋你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的。”
這個時間點,蝶屋的人并不會靠近要來換藥,隻有可能是要來探望他的人。
而其中會因為富岡義勇剛才那一席話而有這麼大反應的人不多,他該感謝對方還姑且給他們留下了繼續談話的空間嗎?
“我......”富岡義勇的拳頭張握了幾下,最終無力地鬆開:“我是真的那麼想的,如果無論怎麼樣夈野你都會死掉的話,就算事先......也要讓你活下去。”
“請把頭擡起來,富岡。”夈野匡近微笑著看著他:“謝謝你相信我的能力,我的腳受傷是我自己選擇的,那個時候無論是衝上去救援,或是為了不要讓倒在牆邊的人質受傷而導緻了現在這個結果,都是我自己選擇的。”
“你是柱,是強者——強大的人才有選擇的馀地,而溫柔的人會将馀地留給其他人,能夠擁有你這樣強大又溫柔的人作為同伴,我很高興。”
“我......并不強大,也不溫柔。”富岡義勇猛地擡起頭對上夈野匡近的眼睛,對方看不出情緒,卻語氣平淡地否定他的想法。
“那麼你又是為什麼在這裡和我說話呢?”夈野匡近邏輯清晰地指出富岡義勇話中的漏洞。
“如果不強大的話,不可能從前幾天那種全城皆知的戰鬥中活下來,如果不溫柔的話,不會在過了這麼久以後還因為跟自己無關的事情感到愧疚,你并不喜歡吃萩餅的吧?但是自從你能走動開始,便天天帶萩餅回來給我——你想讓我開心一點,對吧?”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富岡義勇欲言又止,他能夠活下來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強大,隻不過是因為死亡回溯的能力而已,然而這一點卻無法順暢地說出口。
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夈野匡近的雙腳,要是那時候他早一點注意到就好了,要是那時候他再檢查的仔細一點就好了,同樣的錯誤在夈野匡近和胡蝶香奈惠身上連犯了兩次,就算當事人原諒了他,他也無法這麼輕易的就放過自己。
果然那時候就該再确認一次,還不能那麼早就放鬆下來,就算乍看之下沒什麼問題也不行......
“......全部都是我的錯——”富岡義勇的領子猛地被夈野匡近抓住,他的話被打斷,看著嘴角帶著兩道疤痕的男人,富岡義勇實在沒辦法不将對方和锖兔連結起來。
“别開玩笑了!不準......别再侮辱那一天戰鬥的所有人了,大家都盡了全力,要說遺憾的話肯定是我比你更多,但是就連我都向前看了,不準再把自己困在回不去的曾經!!”總是眯著眼睛笑的男人氣得瞪著富岡義勇,攥著富岡義勇衣領的手用力到微微顫抖。
“就算你是柱,也不能否定我做出的選擇,而我無論重來幾百次,就算會死、就算會發生什麼其他更糟的事情,我都不曾後悔加入鬼殺隊——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我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就算我沒有那麼厲害,看見有需要的人時,我的身體也會不自主的想要上前去幫忙,希望别人能活下去的心情相信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一樣’!!”
富岡義勇屏住了呼吸,夈野匡近雖然很用力地抓著他的領子,卻沒有讓他感到呼吸困難,是對方的話語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很困惑,锖兔曾經和對方抱持一樣的想法嗎?所以才不斷地逃避他,不、現在對方并沒有聽見自己對夈野所說的話,所以锖兔并沒有想逃跑,隻有想和他絕交。
富岡義勇将手蓋上夈野匡近抓著他領子的手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