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的老公也笑呵呵道:“夏夏你好好聽着就行了,她都準備半個月了,不讓她說她憋得慌。”
張瑤拆了聞夏的成套,每個動作分步驟進行評講。她還提了許多成套編排上的問題,以及日後訓練注意事項。
聞夏長高了,體重自然增長。為了保證空翻,力量練習要加強。所以她布置了很多小作業。
聞夏虛心地聽,很積極地反饋交流。
師徒兩人有來有往,一聊這半小時就過去了。兩人聊得很開心,還有好多話沒說完。可探病的時間卻不能維持太久。
臨行前,聞夏給了張瑤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說:“教練,我走啦。下次去你家看你。”
“好,我等你。”張瑤親昵的拍着聞夏的肩。
*
看着聞夏離去的背影,張瑤心有點痛。
她立刻給老同事打了個電話,聽得她直搖頭。
張瑤很喜歡聞夏的一點,就是她有很想法,腦子特别靈活。
她不會滿足于教練批發量産的難度動作跟連接設計,她會追求屬于自己的動作。
她也很了解自己,明白弱點在哪裡,強項在哪裡。她會主動在強項上開發難度,也會努力彌補薄弱的地方。能吃苦,敢拼搏,勇于挑戰難度。
聞夏聰明而有個性,上了賽場,專注而冷靜。
比賽中的聞夏,不會怯場,也不會過于亢奮,她一直保持清醒的頭腦。狀态好事敢與挑戰,狀态不好能立刻調整,失誤了能及時補救。
這樣的運動員太難得了,卻得不到重視。省隊竟然把人給放掉了。
“老趙呀,你說周豔年紀輕輕的,怎麼思想如此陳舊?這要不行呀!”張瑤跟丈夫抱怨。
“往好了想,也是他們技術不行,聞夏離開也好,留在隊裡會被耽誤。”趙成安慰妻子。
“我可要幫聞夏好好物色教練,不能讓她歇久了。她現在更需要好的指導。”張瑤不斷翻着電話簿,她在想該找什麼人。
趙成勸:“你也别着急,慢慢找。要不,給聞軍打個電話?他年輕人,認識的人應該也多。兩邊都使勁兒。”
“聞軍?算了吧!”張瑤翻了個白眼,“聞軍那小子,他從來都沒想聞夏練體操。早就念叨着讓聞夏早點退役。現在如了他意,怕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拍手叫好呢,你還指望他幫忙?我隻盼着他不搗亂!”
“不會吧……這什麼人呀?”趙成歎息:“夏夏也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嗎?”張瑤語氣一緩,又說道:“但其實聞軍的心情,也并非不能理解……畢竟出了那樣的事……但真如了他願,就耽誤夏夏了。”
聞軍這個父親,張瑤一個外人不好說他稱職不稱職。
她隻記得多年前,一個暴雨的夜晚,聞軍做長途汽車從貴省回到甯省,他敲響了她的家門。
他堅決反對聞夏加入省隊,要把孩子帶走。
“她才八歲,她能有什麼夢想?她懂什麼?”
“奧運冠軍?為國争光?這都是我們這些教練灌輸的,她什麼都不懂!”
“等她到了真正有夢想的年紀,回頭發現自己遍體鱗傷,渾身都是一輩子養不好的傷痛。連基本的健康都沒有,她還能怎麼完成夢想?!”
那一刻,聞軍是以父親的身份在與她對話,而不是一個體操教練。
他腦海裡全是體操這項高風險運動訓練導緻的最糟糕的可能,且極度恐懼聞夏出意外。
張瑤不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平息聞軍的擔憂的了,但最終她說服了聞軍,聞夏留在省隊。
可聞夏雖然繼續練體操,這不意味着聞軍就支持女兒的體操事業。
“聞軍靠不住,但夏夏還有幾個師姐,你問問她們?”老趙提醒。
張瑤想說瞎出主意,夏夏的師姐們都分散在國外的體操俱樂部,如何能幫忙?但她又想,在國外的,教導高個子運動員的幾率比較大,經驗比較豐富,讓她們跟聞夏交流交流也是好事嘛。
“成!聽你的。”張瑤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