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菜來咯!”
膀大腰圓的老闆端着餐盤靈活地穿梭在各桌之間,往我們桌上哐哐放了兩盤菜,身後拖着籃筐,他彎腰把冰啤酒卸在我和顧還的腳邊,我們向他道謝,他又拖着籃筐走了。
顧還彎腰抓起兩瓶冰啤酒,熟稔地将酒瓶蓋往桌沿一敲,“呲”的一聲酒瓶就開了,他把這瓶先遞給我,接着又敲開他手中的那瓶,伸過來與我手中的酒瓶碰杯:
“走一個吧。”
我默默灌了兩口酒,從沒覺得啤酒喝起來這麼苦澀過。眨眼間一瓶酒喝完,臉和腦袋開始發熱,突然顧還寬大滾燙的手掌一把按在我的大腿上,沉聲問我:
“還疼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顧還手上加大力道捏了捏我的大腿。
“疼個屁啊都多久了,”我沒好氣地拍開顧還的手,“你但凡良心沒被狗吃掉,就把U盤還我,隻要你能把U盤還我,你做的那些爛事我既往不咎。”
顧還立刻原形畢露,笑容谄媚得好似一隻做錯事的狗:
“那個,不好意思啊全哥,我弄丢了。”
“你放屁!”我差點抄起酒瓶子砸在顧還腦袋上,全憑我驚人的意志力忍住了,“U盤裡全是我爸用命搜集來的證據,你怎麼可以弄丢?!不對,你小子别想騙我,”我揚手作勢要扇顧還的臉,“别以為我不敢揍你。”
顧還腦袋一歪,親昵地把臉貼近我的手掌裡,惡心得我全身雞皮疙瘩如潮水翻湧,這下真是抽顧還嘴巴都怕髒了自己手。
“你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能消氣。”
顧還竟然還有臉說這種逼話,生怕是氣不死我,我喝了酒,情緒比較容易激動,想想又把手放下來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沒皮沒臉?”
當時和顧還關系好,我覺得他還挺有意思,如今心境千差萬别,顧還就連呼吸都讓我覺得好煩好煩。
“我是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U盤還我。”
“真沒有。”
“沒有?”我止不住地冷笑,又開了瓶酒灌了兩口,喝進胃裡的是冰冷的酒水,往天靈蓋沖刺的則是沸騰的血,“是不想給吧。”
“别把我想得這麼壞嘛,”顧還無奈地苦笑,“全哥,我們的立場不同,但目的是一緻的,全哥,你就别再插手這事了,我會幫你解決的。”
顧還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我隻覺得氣血在心頭劇烈地翻湧,索性一口氣将酒一飲而盡,顧還在旁邊勸我悠着點喝别吹瓶,我将喝得空空的酒瓶重重砸在桌上,厲聲質問顧還:
“小顧,你不覺得這話很可笑嗎?被活埋進福貴園地基裡的是我爸,被打穿腿變成殘廢的人是我,這是我的事,我要為我爸讨個公道,你憑什麼叫我别插手?你有什麼資格替我解決?!”
以我的酒量還不至于兩瓶啤酒開始耍酒瘋,但确實是有些情緒上頭,隔壁桌的食客也因為我發出的巨大動靜而不停地往我們這桌張望,我的熊熊怒火被冷冽的江風一吹,瞬間萎頹了下去,而顧還一副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讓我别扭中又有些過意不去,我承認有遷怒顧還的私心拿他出氣,但的确是顧還有錯在先。
“我剛才太激動了,不是故意……吼你的。”
“心疼了?”
顧還臭屁兮兮地問,他是懂得怎麼激怒我的,我警告他别蹬鼻子上臉,顧還雞賊地轉移話題,說他搜集了很多線索,證據足夠充分,我連一個字、一個标點符号都不信:
“那你倒是掏出來看看,光靠你這一張嘴說?”
顧還神秘一笑:
“别急,吃完我帶你去看。”
既然顧還這麼說,我哪裡還有心情吃得下菜,逼他快點帶我去,但顧還又灌了我好幾瓶酒,喝得頭重腳輕醉醺醺的,叫了個代駕,我自以為還保持神志清醒,結果一路上颠着颠着就分不清東西南北,隻記得最後我的腦袋一歪倚在顧還的肩頭,旋即便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