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離開！”

慌亂過後，所有人都被送到了藥堂，這處塌方也用陣法暫時封禁起來。

而何浣紗——失蹤了。

“有沒有什麼線索？那條密道時往哪兒去的？師傅現在怎麼樣了？”慕禾急得劈裡啪啦一堆問題出來，趕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洛河生一一作答：“才發生沒多久，我們已經在找了。浣紗母親檢查過她的命燈沒有問題，不用太過擔心。矢羽尊者……”

洛河生低着聲音，“情況不大好。”

在慕禾出聲前他又趕忙補充：“藥堂的已經在救了，淩霖道者也在幫忙。”

淩霖道者的脾氣不好，但醫術高超，不比藥堂的幾位差。

照理來說不用太過憂慮，可慕禾的心也一上一下的，不大肯定地問，“其他……跟師傅一起出來的其他人呢？”

聞言，洛河生抿着嘴不知如何作答，吞吞吐吐，“他們……”

從洛河生的态度已經能看到結果如何了。

慕禾停下腳步擡頭望向遠方，那似乎是平陵的方向。

“請務必盡力救治。”

“麻煩洛師兄幫忙傳達，和淩霖道者說：師傅在平陵近百年，不僅為平陵培養數名人才，還在與天界的周旋中為平陵争取大批利益……”

“不用你小丫頭片子來告訴我。”中氣十足又焦躁的聲音打斷了慕禾。

洛河生行禮：“淩霖道者。”

淩霖道者點了頭算是回禮，沒好氣的跟慕禾說，“你人在哪兒，怎麼畢業了就可以目無尊長，啊？還教訓我來了。你還當自己比我更有能耐，有能耐就回來幫忙！”

隔着老遠被斥責，慕禾心裡不好受得都想捂上耳朵，卻不得不想淩霖道者解釋，“抱歉啊淩霖道者，是這樣的，我現在在齊國，這邊有魔族的痕迹。”

“我也想趕快回平陵，但實在隻能拜托你們。您也知道矢羽尊者沒有親人，我們幾個做徒弟的離得遠，現在隻有您能幫她了，真的我……”

好不容易說完一大段話，換氣的功夫開始哽咽起來。

淩霖道者被那哭聲鬧得更沒耐心，狠話一個接一個地罵，隻聽見那頭的慕禾帶着哭腔使勁認錯。

罵完小的還不夠，還罵在床上起不來的矢羽尊者。

“誰叫她逞能啊，那個失蹤的徒弟之前被困裡面，好不容易出來完成曆練，她還堅持帶徒弟去排查。”

“她查得出别人會查不出啊，這功勞給誰不行一定要自己搞。”

“看看現在，徒弟麼失蹤自己麼起不來！”

洛河生站旁邊更是直接接受了淩霖道者唾液的洗禮。

“還不結契不要孩子……”

洛河生忍不住打斷，“淩霖道者！”

待轉移淩霖道者的注意力後，繼續說，“該回矢羽尊者那兒看看了。”

淩霖道者鼻子一哼手一甩，将通訊靈石還給洛河生，唇語道：讓她早點回來。

洛河生點頭。

通訊靈石那兒的鼻音還是不停，“淩霖道者？”

“他走了。”

“……洛師兄。”激動的情緒還未完全緩和，慕禾勉強維持着正常發音。

洛河生安慰道：“矢羽尊者這邊我們照顧着，放心好了。魔族的事很重要，你當心些，解決完就回趟平陵。真有事……你找文铉。”

“我知你倆感情不深，但怎樣也是正經結了婚契的夫妻。我了解的文铉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你有事就找他，他不會不幫的。”

慕禾：“……好。”

收回通訊靈石，慕禾繼續趕路出發去墣尾，并沒有把自己答應的那個好放心上。

她想念着矢羽尊者，祈禱她平安，忽然發現這份祈禱是無處安放的。

她可以走進人界最輝煌的宮殿、高聳入雲間的廟宇、遨天際遊海洋。卻無法想象自己能夠同人界信徒般虔誠地拜于神明腳下。

她不是凡人，她做着為香客們實現願望的工作，那一點點較于凡人的優越、較于神明的不甘，讓她有種某一天自己可以坐大堂之上受萬人敬仰的錯覺。

現實呢？

沒辦法立刻回到矢羽尊者身邊，即使回去了呢？也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

就連這份祈禱，都無處安放。

慕禾忽然想起初入仙門時，常常被教導要道心穩固，不然落入魔門萬劫不複。

當時懵懵懂懂，還想着怎麼會有人道心不穩還要入魔。

現在好像理解了。

他們不是真的想被心魔所控，他們應完全知道犯下殺孽落入魔門的後果，隻是他們……在混沌迷茫中，爬起了一次又一次但失敗後，看到了心魔伸出的手。

心魔在希望之前到來，他們堅持不住了，選擇讓心魔掌控自己、做自己的倚靠。

道心不穩啊。

慕禾忽然冷笑，都意識到了這點，那自己……

也還好，還好心魔還沒找上自己。

還有時間。

不要沉迷，不要停下，去做事，去做能證明自己的事。

一點點，不要要求太高，隻要一點點。

把王家的事處理好、回平陵看看矢羽尊者、找到何浣紗……

慕禾一點點給自己安排着下一件事。

還有就是離開。

離開文家。

藍琳琳說要利用文家，對，能利用。

洛河生說可以向文家求助，是，也沒問題。

可曾經想過與神明平起平坐的慕禾怎麼能接受呢。

退一萬步，哪怕慕禾清楚自己的實力，接受自己的平庸，她也無法接受被文家壓一頭。

在外碰上上天家，惹不起還躲不起呀，可是與文铉結了婚契後，這個低人一等是始終存在的，文家更不可能放低身段來讨好慕禾。

離開，去争取更廣闊的天空。

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到墣尾時姜姨已經指揮着時清閣的人已經開始布置陣法了。

慕禾跟姜姨碰了頭，将陣法要點一一記下，問了注意事項又在王家附近溜了一圈。

丁奕也已經出來了，拿着偷帶出來的枭麻和幾個道者圍在一起做研究。

“有成瘾性，對身體危害極大，會影響靈力在體内的流通。”丁奕總結道。

慕禾點點頭，試圖要一些樣品拿去給齊岚派來的人看，丁奕拿出剛畫好的畫像婉拒了。

慕禾接過畫像：“就給我點實物呗，畫像和實物的差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給他們看看知道知道，完了就還你，不留着。”

又多說了幾句，丁奕還是放了點樣品出來。

拿到耿雙面前時，他剛被散修護送着禦劍到了墣尾的官府。

即便年前力勝，身強體壯，那禦劍的速度他也吃不消。剛扶着牆吐完一輪，整理衣着漱完口，癱坐在扶椅上。

見國師特意叮囑過要他聽命的人來了，即便臉色蒼白也起身行禮。

“慕仙人。”

慕禾點點頭，将畫像與獎品拿出，“”

耿雙湊近一看，問，“這是煙草？”

慕禾：“？”

什麼煙草，沒聽過啊。

邊上的散修見狀肯定道，“确實，不過顔色更深些，外形相差無幾。”

聽他們都這麼說，慕禾點點頭收起樣品，“那就按這描述跟下面的人說吧。這東西成瘾性、副作用都很大，一定要禁止任何人私自拿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