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魔氣自上而下地占領空間,魔族繼續布置着傳送法陣。
慕禾避開襲擊她的魔族,用僅剩的力氣阻礙法陣完成。可是魔氣無法阻擋,它一點一點下壓着。
一裡
一丈
一尺
一寸
千鈞一發之際,慕禾摔碎琉璃花瓶,将其中的蛋液塗抹在傷處。
這是個冒險的決定,慕禾賭對了,手感粘膩不舒爽勝在效果絕佳。
沒了魔氣的困擾,慕禾縱覽全局,瞄準正在設陣法的幾個魔族,一沖到底。
被收入囊中的萬撚絲首次參戰,它消耗着靈石中的靈力,被控制的金色絲線呈螺旋狀射出,絲滑地避開前來阻擋的魔族與魔枭,将目标一圈圈地捆綁。
前來阻擋的魔族與魔枭被一一避開,有些明明應當避之不及的攻擊也被慕禾巧妙化解。心細的魔族發覺不對,還未找出緣由就先一步倒下。
魔族的血與仙人的血沒什麼不同,一樣濃稠的液體撒在泥土上,被妖獸舔舐。
妖獸金色的瞳孔逐漸變得暗紅,狂躁地踢打地面,怒吼一聲無差别地攻擊身邊的活物。
妖獸與魔枭、魔族互相傷害,場面更加混亂了。
慕禾用萬撚絲替代法網,報廢的靈石堆積成山,前段時間才充盈起來的星辰之力也即将消耗殆盡。
魔族......慕禾抹開流到睫毛上的蛋液,忍痛眯着眼清點現場的魔族數量。
九個。
又五六塊靈石被消耗掉落在地上,同時一個頭顱跌入塵埃。
八個。
身後有發狂的妖獸襲來,慕禾不得不分出精力先将其斬殺,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被罩在由萬撚絲織成的法網中的魔族便飛快地設起法陣,目标依舊是将魔枭傳送出去。
靈石也隻剩七八塊了。
都堅持到現在了......
忽然,金光大盛。
金色絲線無線膨脹直至覆蓋整個天空,恍如太陽爆發,照化了整片土地,魔族與魔枭失聲呐喊。
以淩霖道者為首的衆人抵達時就被照得睜不開眼睛,被刺痛得流下淚珠,再睜眼時仍保持了一段時間的失明,但沒有任何一人錯過那和煦、溫暖的靈力的照耀。
閃着五彩星光的光牌從天際緩緩落下,大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忽然會覺得放松、得到淨化與升華。
淩霖道者明白。
“恭喜了,新晉道者。”
如今的評價系統是千萬年來一代代更疊而來,最初對于仙人的評價,并非由仙人自身決定,而是天道。
即便現今的評價系統門檻一道又一道,規則一條又一條,他們依舊承認天道的所認可的人。
慕禾後來盤算過為什麼天道會在那時肯定自己,大概因為最後查出,魔族所設的傳送法陣的目的地是齊國國都。
不過即使得到天道的認可,該走的流程依舊得走。
該有矢羽尊者簽字的地方由淩霖道者代簽,幾經轉手後得到知久仙尊的簽字,慕禾正式得到道者稱号。
至于叫什麼字——
“本該由矢羽尊者為你取字,可現在......”淩霖道者不由得失落起來,天道所賜的光牌淨化了鄒川及一衆弟子身上的魔氣,何浣紗、方辛也都清醒了。
可或許是矢羽尊者被毒害過深,魔氣已經侵害到了靈識,光牌的淨化效果對她不起作用。
似乎光牌的光芒都暗淡許多。
“由我越俎代庖,抑或你自己取字?”
“師尊說過了。”
矢羽尊者,早在慕禾初入平陵時便給她起好了名号。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
“芃野。”(peng第二聲)
拜師大典後,三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被安排在師尊院中,從她們的新晉師尊手中接過各自的禮物一一謝過。
這三個是她晉升尊者後的第一批徒弟,幾個姑娘面上不顯,實際年齡相差大。她特意安排了帶院子的梨舍,活動空間大風景也好,希望她們能盡快熟悉起來。
現場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這最小的和最大的都已經手拉手了。
慕禾接過禮物将它放好,就有股木質調香味蹭了過來。
香氣帶着緊張、不安,是對師尊的敬畏與同伴的依靠。慕禾隔着衣袖遮遮掩掩地握住她的手,等待師尊教誨。
“希望鄒川的妖獸沒有吓到你們。”矢羽尊者關心道,事發後她首先擔心那位人界公主會受驚哭鬧,未曾想這十幾歲女孩适應良好毫無懼色。
“不過經此一遭,你們應該對彼此都不陌生了。”
“平陵的弟子基本都是從人界選拔,而你們的出身各有不同,天南地北地彙聚在這裡也是緣分。接下來也要通力合作,希望你們能像姐妹一樣和睦共處。”
“受了傷、遇了事,也一定要來找我,不要怕麻煩。你們在平陵,我有照顧你們的責任。”
“另外你們應該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帶徒弟,我在靈力、陣法、甚至于煉器、煉丹方面的能力你們無需置疑,但在教學方面我也在摸索。”
“所以有問題不要糾結,直接來問我,我會傾囊相授。”
矢羽尊者還單獨約幾人面談,輪到慕禾時她關心道。
“金蒙山的淨雪尊者沒說過晉升道者的事嗎?”
慕禾深知這不是淨雪尊者的問題,為自己的懶惰與擰巴深感慚愧,不過也如實說了,“沒有......”
“......金蒙山挺多天生道者的,但好像道者也沒什麼......”慕禾吞吞吐吐地補充着,這是她在金蒙山無法說出口的,除懶惰以外的理由。
金蒙山的衆人光環重重,道者的名号在當中隻能當個影子,幾乎沒人會着重強調。
它似乎不值一提。
“嚯,那家夥還晉升道者了?居然沒死裡面,厲害~”
記憶中說這話的人已經模糊不清,說的是誰也不知道,可耳朵卻把這句話聽了進去,把其中的調侃與惡意記到現在。
“倒也是,你不留任的話,名号也沒太大用途。”矢羽尊者點頭同意着,心裡又給金蒙山記上一筆,但她并不否認名号的重要性,“但名号也是對你的一種肯定。”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控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選自詩經載馳)
“芃野。”
“你要是想通了,成功晉升道者,就用這個字吧。”
得知慕禾取得光牌的文家很是激動,當天就一個靈訊飛過來,叫慕禾帶着光牌回去。
母親的祝賀也緊随其後。
這次,慕禾回複了母親。
然後動身去文家。
見醫修拿着光牌開始給文铉治療,慕禾就在一旁盯着,似乎是正常妻子該有的态度,不過和旁邊的左行白一對比,誰真誰假一眼知道。
真正的母親擔憂着兒子的身體,顧不上兒媳如何。
虛假的妻子期望着治療的失敗,隻顧自己。
一切如慕禾所想。
治療結束,收效甚微,醫修搖頭将光牌遞還給更靠近的左行白。
左行白非常失望,看都不看直接将光牌扔給下頭的侍女,半路被慕禾截住。
左行白不再扮演好婆婆的形象,撇下眼睑帶着三分厭惡地閃過慕禾,而後傷心地走向治療失敗的兒子。
慕禾:......
你都打算把我光牌充公了你還好意思翻我白眼?
“請母親不要責怪小禾。”文铉擔憂地看着慕禾,一邊安慰着自己的母親,“天道下發光牌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我又不在當場,淨化效果當然不行。”
“要是、”左行白心痛得皺眉,滿眼的後悔與不甘,被文铉制止了。
“小禾也不知道光牌的淨化效果是用一次弱一次的。”文铉擡眼直視慕禾,不錯過對方任何的表情,“對嗎,小禾?”
啊?
猜測得到證實,還是讓慕禾一愣,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文铉。先前在平陵,沒有一個人提醒過自己這個事情。
慕禾的驚訝不加掩飾,文铉心裡的猜測被推翻,他垂下眼,讓閑雜人等都出去了,包括慕禾。
即便還能用星辰之力慢慢淨化文铉體内的魔氣,可這次失敗還是打擊到了他們,文家連表面功夫都沒有了。
慕禾沉着臉出了門。
邊上母親的信息堆了一堆,新婚以來慕禾的第一次回複讓她激動不已,一下唠了很多。
隻是發出去很久都沒得到慕禾回複,她又氣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