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在氣她啊......
一家人怎麼能有隔夜仇呢,她不明白,明明也是個好姻緣,又是上天家,又幫了自己丈夫,怎麼偏偏孩子不喜歡。
慕禾提取出母親的中心思想——帶文铉回家。嘲諷地扯扯嘴角,選擇放置。
随後她将一些人選一一剔除,最終給梅自尚飛了一個靈訊。
一番固定的噓寒問暖後,慕禾切入正題,“我剛得了個光牌。”
“光牌?!”就算看不到表情,語氣中也能感受到對面的吃驚,“天道那個光牌?那你現在就是道者了啊,恭喜恭喜。”
梅自尚發自内心的稱贊:“現在直接靠到天道的光牌晉升的人可不多,琳琳這次要是也得個光牌,靠光牌晉升尊者的話,她飛我靈訊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眼眸含笑,“你倒是忍得住,現在才說。”
慕禾蹦出個古言:“小不忍則亂大謀。”
雙方哈哈大笑。
“那取字了沒。”
“芃野,我行其野,芃芃其麥。”慕禾解釋,“說來這光牌有什麼用啊,用它淨化了幾次後,效果沒那麼好了。”
“嗯?”梅自尚一驚,“你已經用掉了?”
“昂......”
沉默良久,梅自尚輕歎一聲,略帶可惜,“光牌雖是一次性的,但對魔氣的淨化效果比靈器寶物要好,一般都留着以後應急用......不過你不了解也正常,畢竟光牌沒那麼普遍,我也是聽父親說的。”
“這樣啊......”
如果、如果先給師尊用的話......
會不會......
巨大的愧疚席卷而來,無助地彷徨。
梅自尚在另一邊安慰道:“都是用來淨化的,倒也不算浪費。”
“嗯......”慕禾情緒低迷,“那還有其它淨化魔氣的方法嗎?”
梅自尚講了幾個普遍的方法,想到慕禾已經結婚,“另外還有......你的星辰之力。”
“嗯。”已經實踐過了的慕禾明白。
“因為婚契所有還有......”梅自尚提醒着。
慕禾眉頭緊皺,隐隐有個猜測,“還有?”
梅自尚沉默片刻,道,“轉移。”
“轉移到對方身上。”
“是。”梅自尚肯定道,然後是良久的無言。
一切盡在不言中,慕禾不是小白也不天真,梅自尚也是。
“是文、”
“是。”慕禾打斷他。
“你現在在哪兒?”
“文家,已經出來了,我先回家一趟,回自己家。”
“嗯。”梅自尚不放心,“琳琳和将清還在曆練,你有事就來找我和熠熠。”
“好。”慕禾也不推脫,“......謝謝。”
慕禾走得風風火火,路上碰見她的文家家仆無不疑惑:少夫人這次回來都沒半天,怎麼一下就走了?
等左行白調整好情緒再要找慕禾時,慕禾已經不間斷地通過好幾個傳送陣法,回家了。
慕禾一聲不吭地回了家,着實讓府内衆人吃了一驚。
她徑直走向府中的庫房,螞蝗過境般收拾進一大批靈石符咒。
長宴道者聽到下人通報找過來時,慕禾正站在使家族騰飛到天界的寶物下。
秘境中那個坐像所贈的寶物被高高供奉着,占據着寶庫的中心位置。它是把小小的桃木劍,上嵌血紅色珠寶,曆久彌新。隻是至今,慕禾也沒能找到資料,知道那個坐像是誰。
“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長宴道者驚喜地走進庫房,問道,“沒把文铉帶來?”
慕禾背對着長宴道者,一動不動,平靜道:“吵架了。”
“吵架?”長宴道者關心着女兒的婚姻,不安地問道,“怎麼就吵架了呢,因為什麼事?”
她安慰道:“盲婚啞嫁的,磕磕絆絆總有,你跟母親說說。”
慕禾不答,長宴道者催促,“嗯?”
“唉”長歎口氣,慕禾轉身望向母親,“我怎麼可能和他吵架呢,我怎麼能吵架?”
慕禾眼中透着絕望,“你說我拿什麼吵,家世家世比不過,靈力靈力比不過,陣法都是他的好。”
“我拿什麼去吵?”
“我敢吵嗎?”
“道者到他家都隻能當個家仆,上天家啊!都不用他出面,自有人讓我過不好。”
“金蒙山、平陵、月錫,哪個沒他家的人脈。”
“就連家裡都得靠和文家合作才能活下去!”
“我敢吵嗎?”
一聲比一聲高,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
“不,沒有。”當慕禾說出第一句時,長宴道者便驅散了旁人,關上了庫房門。她手足無措地解釋着,“你父親胡說的,文家對我們有幫助不假,但不至于靠他們才活得下去。”
“别聽你父親的,我們家又不是賣女兒,隻是你都從平陵結業了,該結婚了,文家是個好選擇。”
“好什麼!”慕禾怒吼,“文铉有殘疾知不知道!我不願意知不知道!”
“不是......”長宴道者擁住慕禾,想通過親密的接觸撫慰住嚎啕大哭的女兒。
“不如找個散修呢。在人界的時候、在金蒙山的時候,我處處低人一頭知不知道!”
“沒關系,我忍了。”
“可為什麼結婚了還要這樣!”
尖叫聲炸響在耳畔,一生秉持忍讓的長宴道者無力招架情緒崩潰的女兒,她太久沒見女兒這樣了,她都忘記當時是怎麼處理的了。
對了。
要叫丈夫,得把丈夫叫來。
“母親......”而這時,慕禾主動擁抱住她,她半跪在母親膝下,嗓子已然沙啞。
她知道母親縱有千般不是,母親總是愛她的,“母親,幫我斬斷婚契吧。”
長宴道者渾身一陣,不自覺地睜大雙眼,被女兒離經叛道的發言震住了。
“至少讓我知道母親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好嗎?”慕禾渴求地仰頭望向母親。
“沒關系的,文家那邊不斬斷的話,婚契還是在的。”
“我和文铉還是夫妻,但至少,讓我有點底氣。”
“我隻有母親了......”淚珠順着睫毛,流過臉頰,像兒時的無數次哭鬧。
“小禾......”
婚契從完完整整地從萬寶袋取出,放回的時候看起來依舊完好無損,任文家怎麼也想不到,它已經裂成兩半。
慕禾紅着眼眶,淚水晾幹在眼角,心裡卻已滿足,拍了拍膝上的灰塵,在母親的攙扶下起身。
女兒好好地哭鬧一番,婚後第一次回家便要求斬斷婚契,自己居然還同意了。
長宴道者為虎作伥,卻還不清楚具體緣由,她心痛女兒,小心翼翼地組織着語言,“小禾......”
“母親。”慕禾打斷道,“文铉有殘疾,你知道嗎?”
這是剛剛慕禾吵架時說的,剛才沒插上嘴,既然女兒再次提起,長宴道者便安慰道,“放心,是去江寒洞時留下的,去個秘境誰能保證不出事呢?文家說了,能治好的。”
“怎麼治?”
“總有醫修來弄,上天家天才地寶多,不會治不好。”
“父親知道嗎?”
“當然。”
“父親......”
“......你不要怨你父親。”長宴道者安撫道,“他總是你父親,他有自己的考量的。”
總是這樣,慕禾不說話了。
但她忍不住。
“母親,你......你更愛我還是更愛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