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師出同門。”白發男人開口。

那隻被恒疏鉗制的手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沈七衫啞着聲音開口：“我可以相信你嗎？”

“不可以。”

“但是我可以相信恒疏。”

他這句話剛落，恒疏便又笑了，也不知在笑沈七衫純粹還是滿意這僅僅算普通朋友的男人這麼願意相信自己：“所以呢，你要把那個凡人丢給恒疏？”

“對。”沈七衫很艱澀地開口，他大概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離譜，便又道，“我可以用我的陣法傳承和他交換。”

“你覺得恒疏需要這份傳承嗎？”楚叢眯眼。

“他的确不需要。”沈七衫苦笑：“但是這個孩子……”

沈七衫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下定決心：“他決不能就這麼被丢在這裡。”

“這個孩子根骨極佳，是個修仙的天才。但是……他身上有魔族的血脈。”

恒疏眯起那雙燦金的眼眸看他，他終于對這無聊的對話有了點興趣：“原來如此，你自己将死，又怕他被有心人利用，所以便潛移默化的教導他，削減他對修仙的興趣？”

“的确。”沈七衫道：“他也的确是個聽話的孩子，我說什麼他都願意相信，我說我死後你一輩子都不要離開這裡，他也願意答應。”

“我對不起他。”

恒疏對他的心理剖白沒有任何興趣，他垂着眼睛道：“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他能活下來不就很好了嗎？”

沈七衫苦笑：“我原本也是這麼覺得，覺得他一直當個凡人也挺不錯，修仙有什麼好的，修到最後說不定就會變成我這個樣子。但是有些事并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

“一個月前，我發現他身上的魔氣開始控制不住了。”

沈七衫長長歎息：“那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我也一直在幫他封印，但是效果并不好，我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那之後更甚。就連普通的生活都開始難以自理，我曾開玩笑說我大概快死了，希望在死之前能再喝一次酒。”

“這個孩子便當真，他拿了全部家當去鎮上幫我買酒，我害怕他魔氣溢散被修士發現，但也實在不願阻止他的這份心。便放任他他去鎮上，在這布了陣，以防範有心之人。”

他本來就半死不活的話語中夾雜着咳嗽，聲音卑微又苦澀，乍一看，真的完全沒有一個修者的模樣：“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死了沒有關系，我害怕他……”

“所以人呢？”恒疏不耐的打斷他地傾訴。

沈七衫解了隐蔽陣。

雜亂的稭稈中，男孩安安靜靜睡在裡面，他睡得很格外的放松，四肢舒展，一點都沒有醒來時候的瑟縮感，恒疏看着他，看他不小心掀起的衣衫下刻的小小陣法，靈力流轉微弱的要命，難怪當時他通過玩家視角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他就這麼看了一會，似乎是為了印證沈七衫說的沒有錯，微弱的魔氣順着他身上陣法的縫隙流出，緩緩覆蓋住少年的周身。

男孩身上陣法的流動便又弱了幾分，暗淡到幾乎看不出來。

“元正，他叫秦元正。”身後，沈七衫開口。

恒疏“啧”了一聲，他順手把孩子身上的陣法補全，開口：“我對他的名字沒有興趣。”

“自然，對替恒疏收留他也沒興趣。”

他看着沈七衫眸中的名為希望的情緒破裂，惡劣地咧開嘴角笑：“他這個樣子，邁入邪道都算正常，如果實在不放心死的話，就在死前把他也殺了。”

“我不會。”沈七衫咬牙。

“這是最簡單也是最不留後患的辦法，但是如果是恒疏的話大概會給你們另外的選項。”

“他創建了一個宗門，你可以帶着你的拖油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