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有用但又沒有完全有用。
陳香玲沒有摔倒,但受驚吓早産了。童昭明趕緊到村裡借了一輛電動三輪車,載着陳秀蘭和他妻子趕往鎮醫院。
“你們都在幹什麼!祠堂是讓你們胡鬧的地方嗎?”
處理好後續事情後,衆人可以散去,但剛才在拜祭時“搗亂”的兩戶人家都被留下來了。
童國繼非常生氣,自他當村長以後,是第一次在祭祀時發生這種事情。
“老五,你家有快生的孕婦就不應該把她帶來,這,這都差點出事了,女人在祠堂不能流血的!”
“還有你老六……”
童國繼當了幾十年村長,訓人有深厚功底,可以從祭祀的不良影響說到以前的舊事,翻舊賬都不用仔細回想。
童念的這個二爺爺,是她大爺爺那脈跑去香江後,童家村最大的話事人。
“繼”為繼承,她那位高祖父還真雞賊,兩地都安排了後手,不管世間變得如何,童家血脈還可以好好繁衍。
不過私心如此重、又一腦子迂腐觀念的村長,怎麼會在乎其他村裡人的未來?
“你們家沒有男孩,遲早是出嫁女分什麼地?我們村的地都是留給自家人的。”
“女孩子讀得多書有什麼用,看你們家呀老五,不是不孝順就是當老姑婆,把村子的風氣都帶壞了。”
“嘉明啊,你是你們學校的骨幹,可要好好照顧一下村裡的好苗子,有什麼競賽可以讓他們參與參與。”
“十一媳婦,學明的病醫生都說沒辦法治好,你又何必砸鍋賣跌,你還有兩個女兒呢,别借太多錢到時嫁不出去。”
……
大兒子繼承村長之位,二兒子塞進國有單位,三女兒嫁到香江,四兒子在村裡稱王稱霸,真是個“好”村長!
做過社畜的童念,更對這些在别人身上吸血的水蛭真是厭惡至極,還整天擺出人五人六的模樣。
她暗暗對前面比了個中指。
祭祀台上隻有寥寥十幾個牌位,顯示童家隻是個沒有底蘊的新興家族,看着空蕩蕩的。
親愛的祖先們,這輩子你們可要睜大眼睛保佑該保佑的人,不然……
“……大過年的我就不多說了,你們都好好回去反省!”
不多說,也說了十幾分鐘。
祠堂裡低頭挨訓的人都松了一口氣,一踏出門檻,隻覺得天空更晴朗了,空氣更清新了。
葉碧霞剛才是左耳進右耳出,安撫完女兒後一直在想着等會要給去了醫院的人帶什麼午飯,煲什麼湯既補身又壓驚,香玲是頭胎,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生完。
誰知等她們中午趕到醫院時,陳香玲已經在病房了,她剖腹産生下一女。
大年初一沒大問題誰都不想來醫院,又是大中午的,醫院比平時安靜得多,陳香玲還能獨占一個病房。
隻是病房裡的三人,神色各不相同。
陳香玲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盯着天花闆不知在想什麼;童昭明一見他們就笑着迎上來,和哥姐分享當爸爸的喜悅;陳秀蘭坐在一邊耷拉下臉,一點沒有添孫女的喜慶樣。
又是這樣,童念心中暗歎,即使出生日子改變了,她堂妹還是她堂妹,讓她奶奶不能享受有孫子的喜悅,小嬸也被庸醫的男胎相騙得心理落差大不能接受現實。
隻有小叔童昭明沒有想那麼多,他天生病弱,小時候和同村男孩根本玩不來,導緻長大後更喜歡斯文乖巧的女孩,而且他是農村戶口,不是還能再生一個嗎?頭胎不是男孩他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孩子因為是早産兒,被抱去新生兒監護區。除了不能下床的陳香玲和照顧人吃飯的陳秀蘭,他們這群人又連忙過去隔着玻璃看小寶寶。
小小一隻,渾身紅彤彤的。
“額頭和鼻子嘴巴都像昭明!”帶過嬰兒期弟弟的童愛華斷定道。
是嗎?童念覺得自己可能是有點臉盲症,長大後也看不出寶寶和父母之間的相貌關聯。
躺在小床的小女孩閉着眼睛蹬着小腿在睡覺,完全看不出未來她大長腿禦姐的樣子。
童蕊,好久不見。童念無聲地說。
上輩子她挺幼稚的,因為奶奶的偏心遷怒到小堂妹身上,小時候不愛帶她玩,長大後因為距離遠也很久沒見面了。童蕊大專一畢業就跑到外省打工,到康淩琳結婚都沒有回來過。
她隻能為童蕊反駁一些說她不孝順的言論。
遇到腦子不清楚的媽和想吸自己血的弟弟,誰不跑遠點?
陳香玲對生男孩非常執着,把童蕊帶到一歲之後,她就開始為二胎做準備,到處請偏方,折騰了兩年,花了不少錢,總算生下了她們這一代的唯一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