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本來就不富裕，陳秀蘭也為了孫子瘋魔了，不惜到處借錢，連童嘉明的想法都不顧了，但童嘉明畢竟是個孝子，再生氣也咬牙幫家裡還了錢。

童念想過自己為什麼在後來變成了個小守财奴，當然是因為小學過得緊巴巴的，窮怕了！

這輩子不一樣了，童蕊，姐姐會讓你有不一樣的人生。

陳秀蘭也不是沒有優點的，再怎麼不開心，她也不會願意大過年讓村裡那些長舌婦看她笑話，她丈夫沒出息，但她不是養出了嫁給有錢人的女兒和做老師的大兒子嗎？她大兒子可是文化人，和那些泥腿子可不一樣！

出了醫院後，她就開始張羅殺雞煮雞酒姜、紅雞蛋，村裡哪戶人家有新生兒都是這樣的，如果親戚去了醫院探望，陳秀蘭就在醫院分給他們，如果直接上家門拜年，就由童愛華和葉碧霞負責。

她今年賣菜有錢了，比童念出生時多殺了一隻雞。

“大年初一出生的，醫生都說那閨女有福氣，長手長腳的，像她爸爸！”

逢人都說喜慶話，仿佛初一那天一臉不高興的不是她。

即使遇上暗地貶低童老五家生不出男孩的，陳秀蘭也沒有說自己兒媳婦的不對。

“指不定一女一男湊成‘好’字，頭胎是女孩，那我家老四還可以生一個呢”

她是堅信她小兒子有兒子運，不會沒有的，兒媳婦這兩年好好養養就行！聽說縣城有個老中醫很靈。

其實上輩子陳香玲也是剖腹産，因為足月胎兒更大，足足七斤多。醫院醫生認真囑咐過，所以陳秀蘭還不至于立刻追着小兒媳生二胎。

她還沒有那麼不把人命當命。

童家人在這個春節都很忙碌，醫院要兩個人輪流看護，有人要在村裡做飯，葉碧霞夫妻還要出攤，童嘉明除了這些還要把進修的東西複習一下，順便提前預習卓校長給的資料，好在空閑時和妻子一起學習。

大年初四村居裡僅剩的閑人，就是兩個小孩和沉迷聽收音機的童國邦。

前兩天童念拉着表姐康淩琳主動出擊在村裡到處溜達“逗利是”，還去了一趟小時候最喜歡的村小賣部。

很多的大玻璃罐裡裝着各種散裝零食，小賣部的主人童國繼的小兒子童耀明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看上方的黑白電視，不管是誰來，隻管答話，貨可以自己取，記得把錢放在他攤開的手掌上就可以。

他可不怕有人糊弄他，村裡人大多淳樸，不會想主動得罪村長家。

就是有些人伸進玻璃罐的手是真不講究，童念對小賣部的童年濾鏡瞬間破碎，拉着差點流口水的表姐跑掉了。

童家村不大，隻有百來戶，有很大一部分土地是種菜種糧食的，還有一座小山，童念一般隻會在清明節爬。

兩天已經夠她把整個村子逛幾個來回，紅包都薅完了。

“那日林沖辭别了小旋風柴進……”收音機正放着水浒傳的故事，童國邦聽得如癡如醉，時不時拿起酒杯喝一小口，酒是自釀藥酒，前幾年鎮上有個酒廠倒閉，把酒廠剩下的高度酒都便宜賣了。

童念記得她爺爺最喜歡聽水浒傳了，喜歡這個故事的人，内心真的完全沒有反抗精神嗎？

陳秀蘭老了給她講過以前的事，說童國邦是當年學堂裡最好看的書生，不然她也不願意嫁過來。

“爺爺，當村長真威風啊！”等收音機的故事結束，童念才開口。

童國邦喝了兩杯藥酒，帶着醉意，情緒比平時外放。

“哼，那是當然。”

康淩琳也好奇問：“怎麼算威風？”

童念：“就像故事裡的官兵一樣威風，教頭林沖都要給他們錢！”

康淩琳瞪大雙眼，“哇，就像我們要把紅包給爸爸媽媽！”

童念：“……”

“二爺爺還會像電視裡的主角一樣，站在祠堂最前面說話，各位兄弟姐妹！”

童念蹦上椅子，擺出領導人講話的架勢。

康淩琳傻樂着給她鼓掌。

“爺爺，我們家也可以像村長那樣嗎？”

童國邦看着孫女天真的笑臉，“哼”笑了一聲，“真是小孩子，沒人支持做不了村長的！”

這麼沒自信？

童念心裡翻白眼，真不知道她的祖先們怎麼教養孩子的，不是妻子生的後代，個個被pua得要像老實的黃牛，内心想反抗的，要不像她爺爺那麼消極，要麼跑去别的地方開枝散葉。

“那想辦法讓别人支持不行麼，爺爺真笨！”

别想再躺一輩子，給她站起來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