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溪呵斥:“秦備!說了這件事不要在宗主面前提起。”
秦備道:“我們那是正常巡察,起了一點小矛盾而已,宗主又不會怪我們。”
另一名弟子也道:“對啊師姐,你别怕,宗主會為我們做主的。”
“我們來幫他們的哎,那女帝這是什麼态度,大白天馬車橫沖直撞的就算了,看到東西就上手搶,這得虧我們不是他們羽山人士,不然還要仗勢欺人不成。”
姜雲溪道:“别說了!”
沈衢塵擡手制止了幾人。
姜雲溪行禮:“還有一事,但弟子沒有實證,隻是懷疑。羽山靈脈異常,布局又處心積慮,這麼多年似乎沒有人對魔族入侵之事上心,反倒在這種邪魔外道上下足了功夫,且種種不合常理的迹象,弟子懷疑......”
她咬咬牙,還是說了下去:“弟子懷疑羽山從一開始就勾結了魔族!”
一片嘩然。
“師姐這......這玩笑開得有點吓人了。”
“雖然我也覺得羽山人人都長得像鬼上身了一樣,但勾結魔族他們也沒有好處啊。”
“我也覺得,勾結魔族沒什麼必要。”
姜雲溪神色還算鎮定:“弟子隻是猜測,但請宗主一定多加小心。”
“既如此,你繼續查清楚其中關竅。”沈衢塵提醒了她一句:“若需要,讓空桑衆人離開羽山。”
——
衆弟子離開後,沈衢塵将人抱在懷中,朝已經烙印在地面的符箓走去。
他手中倏然爆發出一道刺眼金光,靈力裹挾白金梵文在虛空緩緩流淌,勾勒出層層法陣。
法陣對靈脈的要求極高,除了專門研究法陣的道修,其他修士每提升一個境界才能有多餘的靈脈去學習新的陣法。
沈衢塵一手下壓,數十層法陣轟然打在符箓正中間。
冷徹的靈息從法陣中四溢,将沈衢塵二人裹挾在内,在接觸到彌枝的一瞬間,冰冷靈息倏然變得暖融融的,蹭過了她的臉頰。
接着,鋪天蓋地的黑霧将二人包裹其中。
彌枝眼前的無盡黑暗透出了一點亮光,她像是終于找到了落腳點,落地之後,耳邊原本清晰的心跳聲又逐漸模糊。
“阿珠!”
彌枝霍然睜開雙目。
眼前是一片荒涼山坡,茂密青山在他們身後,山下的村落裡隐隐有白煙飄出。
——她的符箓起作用了。
好久沒畫過那麼大的符箓了,一開始還擔心靈力不夠支撐不起來,現在看來,她風采不減當年嘛,一出手就是這麼大陣仗,可喜,可喜。
她正要得意地摸一把自己的頭發,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我都叫你半天了你都不答應,在想什麼呢?”
來人及腰長發被緊緊盤在頭頂,面龐皮膚挂着汗水,熱得發紅,眉眼卻是眉飛色舞的。
“姐姐我今日手氣好,打到一頭兔子,你今晚有口福了。”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蹬腿的兔子。
江昙夏!
她竟然也有一位名喚‘阿珠’的姊妹,天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見彌枝始終不說話,江昙夏皺了皺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平日我帶你出門,你激動的上蹿下跳,今日怎的一句話不說?不舒服?”
她利落卸下肩膀上的背簍,彌枝偷偷瞥了一眼,裡面除了那隻亂蹬的兔子,其餘都是各式各樣的草藥。
看樣子江昙夏在沒有成為未央之前,隻是羽山以采藥材為生的普通女子。
那她又是怎麼成為女帝的?
思索間,江昙夏已經拉過了她的手,驚叫了一聲:“呀!”
彌枝吓了一跳:“怎麼了?!”
“你這孩子,你沒有知覺的嗎?今天腦子瓦哒啦?”江昙夏一氣之下急出了方言:“手掌這麼大一條口子不跟姐姐說幹什麼呀!”
彌枝看着手中還在滲血的傷口,一時間震驚不已。
當時回溯戚白霧的記憶時,她隻是作為一個意識的載體躲在戚白霧過去的識海中看着過去一步步發生,但這一次的回溯似乎不太一樣。
她是代替了江昙夏所在時間線的某個人。
回溯這個禁術彌枝使用的少,但隻要是能開啟的回溯,就表示此人靈魂被永遠困在了這段時間,而離開幻境的唯一辦法,就是解開她的心結。
江昙夏最後七竅滲血,眼裡濃重的悲傷,卻仍舊笑着的模樣浮現在她心底,彌枝忍不住握緊了手。
“哎呀!”江昙夏抽了她胳膊一巴掌:“别亂動!”
彌枝回過神,看着江昙夏熟練地從背簍裡翻找出幾味藥材,細細碾碎了,敷在彌枝手心。
細密痛感從傷口傳來。
彌枝嘴裡嚼着一片草葉,眼底掠過一絲凜冽寒氣。
沒想到使用禁術的代價是三魂七魄盡廢,五感六覺全失。
不過,遲了十八年才到,也是她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