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居聚會過去一個月,入秋了,雙日休沐的第一日,剛過卯時,蟬兒開始零星鳴叫。
沐甯皺着眉,手扒拉着耳朵在卧榻上翻來覆去,被蟬聲擾得實在受不了,猛地起身睜開眼。
靈寵雪寶和舍友宋梨尚在夢中。她歎了口氣:“吵死了,得了,我自己出門透透氣吧。”
出了弟子居,沿着一條外出必經的主路前行,為了更好地呼吸山風,她爬到了路旁的坡上。
晨風輕拂,樟香氤氲,好不惬意。不一會兒,越桓澤出現了。
這麼早,也被蟬聲吵醒了?
他從下方的道路經過,神色匆匆,不像是要幹什麼正經事。
沐甯心道:他做什麼都和自己沒關系!
昨日在膳房,趙景壓低聲音對沐甯和宋梨說道:“這一個月來阿澤真是神秘得很,尤其是每逢休沐日,簡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上回休沐,我在卯時夢醒,見他悄悄出門,那一日他直到亥時才回來,面色潮紅,疲憊不堪……啧啧……”
“前幾日,我甚至見他拿出一套女子衣衫,看樣子還是親手做的,他收起得極快,我問他做給誰的,他就打哈哈。”
“依我看,阿澤最近定是在與女子私會!”
沐甯回過神來,見越桓澤入了去往天落山的傳送陣,不禁疑惑,他與人私會的地點為何選在天落山?
天落山是天劍宗所掌天劍群山中除了禁地與試煉山外最為險峻的山峰。聽聞此山山勢雄峻,道路險惡,常年紫霧缭繞,罕有弟子前往。
此山又不是越桓澤開的,他去得,她自然也去得。再說,以前隻是耳聞此山的峻拔與恢宏,她還從沒到過呢,不如去看看。
下了傳送陣,沐甯被山勢的磅礴和山中極盛的靈氣驚住了,這裡遍布懸崖峭壁,刀削般的石岩直插雲霄,一道道壯麗的瀑布如天河墜落,沖擊着鑲嵌在山谷中的多個幽潭。
百聞不如一見。她此時可确定,但凡越桓澤腦袋沒出問題,絕不會選這種地方與女弟子私會。
這裡倒是一個練習身法的絕佳場所,若在這裡修煉一日,面色潮紅、疲憊不堪也不足為奇。
她低頭淺笑,渾身都輕飄飄的,來都來了,不如也練練。
她在峭壁上飛躍騰挪,腳尖輕點石壁的凸起處,施力躍起,身形如一抹流雲般靈活,循着遠處越桓澤的身影追趕而去。
當腳下沒有合适的着力點時,她雙手敏捷地抓住石縫,一提氣便再度飛躍而起。
途經狹窄的岩道,她側身飛奔,動作幹淨利落,而在潮濕和長滿青苔的路段,她則刻意沒有用靈力穩定身姿,而是在奔跑中細細體悟如何更好地控制平衡與調整重心。
她的身形越來越靈動,動作愈加流暢,每一次躍動都與山岚融為一體。
她追趕着前方越桓澤的身影,思量着一會兒怎樣與他打招呼才好,未曾察覺身後一道隐約的黑影,早已悄無聲息地跟上了她。
遠處,越桓澤身形如箭矢一般劃過空中,輕盈地落至對面山崖,沐甯不由加快了腳步。
待她到達後,發現此處是由一道萬丈深淵隔開的兩處懸崖,崖底的幽潭猶如祖母綠做成的戒面般大小。
她估計距離,确信自己能夠跨越,深吸一口氣,猛然發力,靈力自腳底湧出,瞬間騰空而起,飛速掠向對面。
她身形掠至半途,背後驟然傳來破空之聲。她心中一凜,瞬間感知到兩道淩厲的靈力奇襲而來。
第一道靈力直取她心脈,威力強以緻命,第二道靈力是捆縛術,已鎖定她雙腿。以她目前的修為,斷然無法同時化解這兩道攻勢!
兩害相權取其輕,沐甯當機立斷,激發護心靈陣,将周身靈力凝聚形成護心防線,抵禦住了那道奪命的攻擊,攻擊力道之強,仍震得她五髒六腑仿佛移位,劇痛難忍,一大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胸前衣襟。
與此同時,第二道靈力緊緊束縛住了她的雙腿,随之而來的竟還有一道焚身符,烈火驟然爆發,刹那間包圍了她的身體。
暗算之人,不打算給她留半分活路!
沐甯在烈焰中忍住痛楚,迅捷回旋身軀,目光敏銳地掃向攻擊的源頭,隻見一道身影悄然隐匿于懸崖邊緣。
她帶着呼嘯的風聲和周身烈焰向深淵墜去。
風助火勢,片刻間,衣物寸寸焦裂。幸而她曾服下由焱毒蠍王内丹煉成的火系丹藥,肌膚在火光中白皙如初。
她迅速破解了捆縛術,而正下方恰有一塊突出的岩刺,她心中一驚,怎麼正好掉向這個位置,真倒黴!
她連忙催動靈力調整方向并減緩下墜速度,試圖避開那極其鋒利的岩刺。但岩刺體積龐大且與她的距離過近,眼看着就要撞上尖端,她呼吸一滞,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
千鈞一發之際,霆瀾索從上空疾馳而下,纏繞住她的腰部,她周身火焰盡熄,身體被拉向一個溫暖的懷抱。越桓澤抱住她,迅速施展空間移位之術避開了岩刺。
靈索帶着微弱的電擊感,酥麻的觸覺從她的腰間蔓延至心底,随之席卷全身。她的痛覺被麻痹了,五感被他占據,他如此好看,令她的舌尖生出甜意。
他目光帶着擔憂投向她唇角的血迹。
是在緊張她嗎?
沒事的,她這不還是好好的嗎?她自證般沖着他笑。
越桓澤因沐甯的笑而暈頭轉向,回過神後急忙結印,下一刻,伴随着一股溫和的沖擊力,他懷抱她落入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