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看?
看不夠嗎?
鐘離湛擡手按住了雲绡的額頭,将她的臉撇過去。
雲绡被迫低下腦袋,揉着有些餓的肚子道:“去找吃的。”
鐘離湛面上仍是一副威嚴冷淡的模樣,心裡:嗯嗯嗯,快去找吃的!
不過昨天抱着的時候他發現雲绡其實也不是她看上去那麼瘦,至少有些地方還是軟乎乎,說明她身上有肉。
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多吃點是好事,得長身體啊。
可惜有人不讓小姑娘長身體。
鐘離湛跟着雲绡才走出那扇破爛小門就被人喊住,明面上恭敬地稱呼雲绡“十一殿下”的大宮女臉上并沒有多少敬意,冷着一張臉道:“妍妃請您過去。”
雲绡本來的好心情因為見到這個人,又聽到了這句話而蕩然無存。
鐘離湛還是第一次從她身上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厭惡”的氣息,便是她對周泉禮和雲宓那兩個死人也沒有厭惡,在雲绡的眼裡那兩個就是蠢的。
周泉禮又蠢又壞,她當他是瘋狗。
雲宓又蠢又會裝可憐,她當她是戲子。
雲绡的心裡,其實一直将這兩人當成笑話來看。
但妍妃顯然不在蠢貨行列,雲绡對她過于在意了些,以至于她跟大宮女身後一路往沉銀宮而去的途中臉色都很難看,沉默得讓人看不穿。
鐘離湛微微蹙眉,問:“這個妍妃也是顯帝的妃子?”
“嗯。”雲绡輕聲嗯了聲。
走在前頭的大宮女聞聲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的是一貫低垂着頭木然的雲绡,大宮女可不會以為雲绡是會随意發出聲音的人,便問:“十一殿下在說什麼?”
雲绡擡頭看向她,開口:“肚子餓。”
大宮女微微蹙眉,顯然不喜歡她這般上不得台面的樣子,便道:“那等會兒十一殿下到妍妃跟前的時候注意控制一些,别失儀了。”
她的意思,是别讓肚子發出聲音。
鐘離湛聽見這話雙眸沒忍住睜大。
這是人說的話?
雲绡還真是宮中可憐沒人愛的小白兔,随意一個宮女都能欺負啊,先前的奶嬷嬷,後來膳房裡的婦人,還有眼前這個不知在高傲什麼的粉毛雞……
一把年紀穿這麼粉的顔色,長得醜,穿得醜,心更醜。
當她雲绡是誰的人?
失儀?
那就看到時候誰失儀。
鐘離湛撇嘴,忍不住朝雲绡的額頭上戳了一下,将小姑娘戳得腦袋晃了晃,他低聲道:“真沒用。”
雲绡沒有反駁,她也沒擡頭看鐘離湛一眼,她心裡還有些煩悶,不明白這個時候那女人找她幹什麼,另外……
眼神略微瞥了一下随着風掃過來的玄色衣袂,雲绡微微蹙眉後又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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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銀宮距離雲绡住的地方很遠,幾乎要繞過大半個後宮,等雲绡跟着大宮女一路步入沉銀宮後,她已經餓得沒想法了。
沉銀宮裡的妍妃這個時辰正在休息,所以即便是她傳召雲绡過來的,雲绡也得在殿内等着她醒來。
大宮女并沒有去傳話的用意,整個沉銀宮裡的宮人們都仿佛雲绡不存在,各做各事,對眼前的一切已經當成了常态。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殿中的女人終于蘇醒,或者其實她根本就沒睡,不過是想要磋磨打壓雲绡一番。
珠簾晃動,熏香随着衣袖擺動的風吹了過來,左右兩名宮女扶着一個妖媚女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說她是個妖媚女人一點兒也不為過,因為她身姿婀娜,前凸後翹,盤發簪花,露出的纖長的脖子有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實際上雲绡看見過,她渾身上下都有牡丹花,是那個男人的惡趣味。因為女人足夠美豔,便是滿身牡丹刺青也無法遮掩她的美貌,讓人忍不住想要摧殘蹂躏,而她卻樂在其中。
鐘離湛在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就有些怔住了。
他的目光帶着幾分探究地落在雲绡身上,雲绡沒看他,可能是不敢看,又或是無所謂他如何。
在面對女人時,雲绡仍然是那一副冷淡模樣。
女人道:“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能請動仲卿仙師為你說話,說說吧,你何時搭上仲卿仙師這條船的?有這麼硬的關系,怎不知為你母妃着想?”
雲绡不動,不言,不看她。
妍妃眉頭微皺,冷哼一聲:“這就是你對母妃的态度?我好歹是你的娘親啊,雲绡,娘好,不就是你好?”
此話一出,鐘離湛便确認了。
眼前的女人的确是雲绡的生母,在她出來的那一瞬鐘離湛便察覺到對方曦族的血脈,她與雲绡在相貌上也有三分相似,唇與鼻很像,但眼睛不像。
女人的眼若桃花,雲绡的眼更純澈更圓潤,所以鐘離湛想着,或許她們隻是有些許血緣關系。
可她居然真的是雲绡的親生母親?!
鐘離湛沉默很久,他甚至氣得有些笑不出來。
因為貌美而被剝皮?當着她的面被制成了人皮鼓?自幼喪母所以才被宮人欺淩?
鐘離湛幾乎咬牙切齒:“你嘴裡還有一句真話嗎?”
雲绡終于動了。
她朝他看去,眼神坦然,像是再說:即便現在你後悔和我綁在一起,也來不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