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她所知,這次南征雖然遇到些坎坷,可最終還是以勝利告終,耶齊格龍顔大悅,于宮中為他設宴接風,君臣相談甚歡。
當下這局面,她實在想不出謝翊是哪裡受了刺激。
“阿鸾,我們成親吧。”謝翊雙手握住她,神色極為認真,搖曳的燭焰落在眼底,好似燃了一簇烈火。
“你、你說什麼?”沈绾心口一跳,被他這番話震得慌了神。
“嫁給我,好不好?”他目光熾烈灼熱,語氣卻莫名帶着卑微,生怕被她拒絕。
沈绾嘴巴張了張,聲音輕得如同羽毛,“将軍,莫要玩笑……”
她同他現在是什麼身份?一個是威名赫赫、衆人景仰的國朝将軍,一個是萬人唾罵、身份低賤的亡國女奴,如何成親?
“這不是玩笑。”謝翊總能輕而易舉看透她的心思,雙眸定定,“我知道你擔憂什麼,你放心,隻要你願意,一切交給我,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夠阻攔。”
他頓了頓,眼神急切又渴望,像是等待主人發号施令的小狗,“在你面前,我從來都是高攀,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顧及。”
屋中靜谧,沈绾仿佛能聽見彼此胸口的心跳,一聲一聲如同擂鼓。
沈绾呼吸微促,将手從他手心抽出,與他拉開些距離。
“将軍喝醉了……”
見她低眸閃躲,謝翊心中一陣鈍痛。
“對不起,阿鸾……”他歎了口氣,“我不是想逼迫你什麼,隻是太想保護你……”
他暗暗垂下頭,疲倦又無力,像個受傷的孩子。
今夜他已經說了太多的對不起,其實都是出于害怕和自責,他不是在生她的氣,而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沒能守在她身邊,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他的出現已經帶給她太多悲哀,如果她真的有什麼不測,他怕是會徹底瘋掉。
如果她現在的不幸是因為身份低微,那他娶她,給她名正言順的地位,讓那些人再不敢低看她一眼。
至于那些流言,他總有法子解決。
他說的認真又誠摯,沈绾心下一動,原本堅不可摧的心防被他這麼一攪,似乎裂開一道細紋,雖不明顯,可卻實實在在印在那裡。
她下意識清了清嗓,上前輕輕靠在他胸前,朱唇輕啟:“我說過的,将軍有心就好。”
無論他是一時沖動還是早有打算,她都清楚地明白,她不可以沉淪在缥缈的情愛中。
何況這份情愛,還摻雜着太多欲望和利用。她賭不起。
與其同他扯上夫妻之名,不如像現在這樣,彼此各取所需,有羁絆卻不多。
即便有一天真的一拍兩散,她也能潇灑放手,不會有太多負擔。
她的眸色太過清醒冷靜,即便隐藏得再好,也還是悉數落盡謝翊眼底,如同一把寒劍,瞬間擊破他所有期待。
他苦笑轉身,背對她斂了神色,再開口已是寂然無波,“罷了,今夜之事就當從未發生過,天色不早了,去歇息吧。”
尾音攜着一聲似有若無的低歎,在這寂寥的深夜顯得越發苦怆。
不知是因一時心疼還是什麼别的,沈绾鬼使神差上前幾步,從後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腰線精瘦緊實,即便此刻微微彎着,也極富力量感,沈绾将臉貼在他背上,嬌嗔般吐出一句:“多日未見,将軍舍得就這麼趕我走?”
堅實的脊背一頓,男人微微偏頭:“你還有事?”
清甜勾人的馨香自背後傳來,纏得他心頭一亂。
他舍不得,當然舍不得!
他想抱她、吻她,卻怕欲望一旦開啟,就一發不可收拾。
“有件東西,一直想送給将軍。”沈绾細語柔柔,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什,“這枚荷包,不知道将軍還要不要了?”
她眨着眼,語氣帶着一絲無辜,卻在看到謝翊眼神發亮那刻,狡黠一笑。
看來哄小狗,還是要拿出點實際。
“這是……送我的?”謝翊接過荷包,見上面繡着的兩隻“麒麟”張牙舞爪,正是兩月前沈绾繡的那枚。
看起來雖有些怪異,可他心底卻是難言的歡喜。
這還是她第一次送他東西。
“這是我第一回繡,針法上還有些生疏,當個生辰禮物雖有些勉強,但重在心意,将軍……不會嫌棄吧?”
“你……居然記得?”謝翊愕然。
當年上元節她偷溜出宮玩,曾無意間問起他的生辰,他當時随口一答,沒想到她居然記在心上。
巨大的滿足感自心間湧出,交織翻騰蔓延全身,謝翊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薄唇不覺彎起,星眸熠熠。
“在你們拓摩,上元節又叫月神節,我記得你同我說過,你出生在明月高懸之夜。”
沈绾自顧說着,全然沒有注意到眼前男人愈發幽深的眸色。
朱唇蓦然被人攫住,大手随即欺身而上,攔腰抱緊,唇上纏綿啃咬,力道重得像是要将她吞下去。
“将、将軍……”沈绾被吻得猝不及防,口中氣息被盡數掠奪,隻剩下無盡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