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虛掩,春桃捧着湯碗剛推開門,便被眼前景象吓得面色一紅。
燭火朦胧,二人糾纏的影子映在牆上,說不出的缱绻旖旎。
春桃将藥碗匆匆放下,剛跑出幾步,又退回來将房門重新掩上。
沈绾隐約察覺有人,剛想推開,卻被謝翊用力一箍,往懷裡帶去。
他吻得癡迷,薄唇攫住櫻舌吸吮啃噬,繼而掠過唇角,“阿鸾,不管你心裡怎麼想,隻求你别離開我……”
沈绾感到臉頰濕漉漉一片
——好好地,他怎麼又哭了。
“阿翊……”她竭力找回呼吸,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輕哄道:“我不會離開你……你松開我好不好,勒得有些疼。”
不知是哪句話戳到了他,幽邃的眸子一亮,謝翊捧起她的臉又親了親,似乎怎麼也親不夠。
“好了好了……”沈绾有些嫌棄瞥過臉,這男人真是沒完沒了,再親下去她臉都要花了。
“以後就這麼喚我。”謝翊抵着她的額頭,極為認真道。
“什麼?”
“阿翊,”謝翊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朝着她輕笑,“我喜歡你這麼喚我。”
“……”
沈绾沒有接話,搭着肩将他扶到床邊,轉身就看到門口的醒酒湯。
醉了的謝翊出乎意料得聽話,讓他喝湯他喝湯,讓他擦臉他就乖乖擦臉,甚至還不忘說一句謝謝。
沈绾頭一回覺得,這男人今晚乖的有些可愛。
好不容易幫他洗漱完,沈绾剛要起身松快松快,卻發現袖子被他扯住。
她想掰開他的手,卻冷不丁被他一拉,身子順勢被抱到床榻,男人欺身壓上,“阿鸾,我想抱着你睡……”
他醉眼朦胧,将腦袋蹭在她肩頭,全然沒了平日的威嚴沉穩。
沈绾險些忘了,他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隻是平日肩上有太多的重擔與責任,才讓他斂去了張揚任性的少年氣。
沈绾輕歎,索性不再掙紮,任他摟着,一夜無夢。
**
次日天蒙蒙亮,沈绾簡單梳洗一番便去禦馬司當值。
這回她沒再坐馬車,而是選擇步行。雖說謝翊已向耶齊格請旨讓她仍居将軍府,可她一介馴馬女,每日乘車應卯總歸不合規矩。
昨日元宵剛過,街頭小販的叫賣聲早早地響了起來,等走到一半路程,街市上已是人聲嘈雜。
“聽說了嗎?巴泰王家那位小世子,昨夜說是喝多了酒,從高馬上跌下來,摔斷了腿!”
“可不是嘛,聽說巴泰王雷霆大怒,可偏偏查不出個結果。”
“要我說,這都是報應,蠻夷天性暴虐,老天都看不過……”
“啊呀,這話可不能說……”
茶坊間幾人的閑聊落入耳中,又很快被喧嚣掩蓋。沈绾腦中浮現出昨日少年狂妄的面容,很快又搖搖頭,邁着步子趕往禦馬司。
剛到大門口,隻見一名老者被兩名馬官架着從門裡丢出來。老人須發皆白,身子幹瘦,被這麼狠狠一扔,竟倒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老頭,限你三日内把銀子交了,否則惹怒了咱們三爺,可有你好果子吃!”
馬官惡狠狠啐罵一句,轉身而去。
老人黯然低下頭,掙紮着想爬起身,卻怎麼也用不上力,正無措間,一隻素白卻起着薄繭的手掌伸來。
“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者見來人白淨俊俏,雖束着發,一身馬奴裝扮,可清清泠泠的聲音還是暴露出她的女兒家身份。
“謝謝姑娘。”老人聲音沙啞,目光在沈绾身上停留半晌,猶疑道:“你……在這裡當差?”
“是啊。”沈绾将他扶到路邊一處廊檐下,拍打幹淨他身上的塵土,溫聲道:“老人家,這是皇家馬場,你怎麼到這來了?”
老人見沈绾沒嫌棄自己衣衫褴褛,言行舉止又禮貌妥帖,不禁感歎:“想不到這地方居然還有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