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主角也有所不同,那些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傅宗弈站在台上等着她,他一襲黑色西裝襯托得肩線挺拔。沈辛朝他走去,看見他瞳孔裡自己的倒影。
當傅宗弈執起她手時,沈辛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和手指捏着她的力度。
“準備好了嗎?”
沈辛沒說話,靜眸端詳着他。
得到默許,傅宗弈緩緩矮下身,單膝着地,舉起一枚戒指,緩緩套進她左手中指上,尺寸分毫不差。
賓客的掌聲和祝福的歡笑聲宛如隔着一層玻璃,沈辛聽不真切,垂眸盯着指間的戒指,宛如一種主權的無聲宣告,她微微晃神。
從此以後,她是傅宗弈的未婚妻。
傅宗弈擡眸看她,發現她的眼眸比平日裡還要寂靜深邃許多,像是壓抑着某種情緒。
她本來就是不願意的。
這個念頭在傅宗弈心頭飄起。
可那又怎樣,他不會大度到在訂婚宴當場放她離開。
傅宗弈起身,低頭靠近,鎖視她的紅唇。
沈辛屏息僵硬,捏緊了指尖,可她無法拒絕這個吻。
最終,傅宗弈将唇輕輕印在她眉心,溫熱的觸感貼着她的眉間,沈辛心頭微顫。
那唇幾秒後離開,傅宗弈盯着她看了兩秒,發現她手足無措地僵着身子,忽然笑了。
那是很一個淺淡的笑。
沈辛被他的笑聲吸引,隻覺得那很有深意。
仿佛捕獲了狩獵已久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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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散場很晚,傅宗弈被灌得很醉。
助理鄒霖負責開車送他們回去,把老闆和未來老伴娘送至别墅門口時,已是深夜。
“先生,沈小姐,到了。”
皺霖提醒後,噤聲試圖降低存在感。
車内很安靜,隻有空調運轉的細微響聲。傅宗弈靠在座椅半阖着眼,呼吸間有很濃的酒味,但光看外表很難看出醉态,他把醉意掩飾得很好。
沈辛解開安全帶,低頭時目光觸及中指上的鑽戒,原本冰涼的質感已經被體溫捂熱。
手推車門時,他終于側過頭看她,目光落在她畫着精緻妝容的側臉上,那眉眼間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不請我上去嗎?”
沈辛推門的動作頓住,“今天很累。”
“我知道。”他的聲音比起平時,沙啞不少,“隻是坐坐。”
路燈透過車窗照進來,他的輪廓被分成明暗兩半,眼睑處投下陰影,給人生人勿近的壓迫感。
可說得話,卻是相反地溫淡。
“改天吧,太晚了。”沈辛最終說道,推開車門。
他的視線追随她身影。
夜風裹挾着涼意撲面而來,将她的發絲微揚。
傅宗弈看着她走出兩步,忽然又折返。目光看向坐在駕駛座的皺霖,囑咐道:“鄒霖,照顧好你們老闆。”
她落下這樣一句話後,好似盡了義務,便果斷地轉身朝大門走去,皺霖憐憫地看着後座裡一直望着某個背影的老闆,看來老闆不能留宿了。
可倏地,傅宗弈推門下車。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沈辛轉頭。傅宗弈跟了上來,他步伐沉穩,領帶松開幾分,微微露出性感的胸膛。
“送你到門口。”他說。
可門口隻有幾步路,穿過不到十來米的草坪,就到了。
沈辛壓下疑惑,默許了這一舉動。
幾步路,一分鐘都不到。
門口,沈辛掏鑰匙開門,兩人一前一後站立。
門反射出較模糊人影輪廓。她穿着禮服,肩胛骨宛如蝶翼舒展,他西裝筆挺,比她高出許多。
兩人像是從某個婚禮中逃出來的新娘新郎。
事實上,也差不了多少。
開門時候金屬碰撞聲格外清晰。沈辛推開門,略微遲疑地望向身邊伫立的男人。要請他進去嗎?
“明天我來接你。”傅宗弈沒有挪動步伐,雙手插進褲兜裡,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長。
沈辛疑惑,明日并無外出計劃。
“去看新房。”他補充。
沈辛脫口:“我說過,要住這裡。”
這一點上,她格外執着。
“隻是看看。”他沒所謂地笑,并不給她太多壓力:“若是不喜歡,不強迫你搬。”
她臉頰的碎發被吹到唇邊,粘着口紅。傅宗弈伸手,之間觸碰她臉頰,将那根發絲别回耳後。
突然起來的舉動另沈辛猝然後退,後背抵在門闆上。
傅宗弈的手懸在空中,慢慢收回。嘴角似有若無的自嘲弧度:“晚安,未婚妻。”
轉身,背影落拓恣意。
進門。沈辛坐在玄關處的椅子上,放空自己。今日訂婚,場面熱鬧,她又處在其間思緒雲遊了。
此刻,才慢慢回味,那是她的訂婚宴,那是跟她有關的事。眸光落回手指,從此有了一枚戒指。
她摘下戒指,對着頂光打量,鑽戒閃耀着光澤。
窗外,傅宗弈的車仍然停在樓下,車燈亮着,宛如匍匐在地的獵豹,睜着眼睛注視着黑夜。
很久後,傅宗弈開口:“走吧。”
鄒霖應聲,把車開回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