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很快過完了,沈辛的忙碌并沒随着夏日消逝而結束。
為使音樂能更好貼合角色表演、劇情。沈辛常去拍攝場地,旁觀拍攝過程,用以了解故事表演風格。感受氛圍,試圖從每個細節中捕捉靈感,她已經全身心投入到電影配樂的創作中。
如此一來,不可避免與電影演員們有更多接觸。
偶爾一次,她路過導演棚,瞥見監視器裡江徹那張特寫鏡頭,和私下冷傲漫然的神采不同,角色妝造令他看起來有些潦倒,且為了貼合角色,他特意減重,鏡頭裡的臉頰消瘦得厲害。
唯有那雙眼睛,仿若破敗荒涼的邊疆陡然炸響的閃電,極具沖擊力。沈辛不懂表演,卻總是被這雙會說話的眼睛吸引。甚至因此萌生了不少靈感,專門為他譜寫了新曲。
拍攝現場附近餐館林立,人來人往,熱鬧嘈雜。聽聞一家招牌餐館味道不錯,沈辛便被何娜拉着來嘗鮮。夏日的餘熱還未散盡,一推開玻璃門,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兩人不由得發出惬意的感歎。
她們走向二樓提前預定好的包房,路過一間半開着門的包廂時,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江徹。
江徹正坐在桌前清洗餐具。
“江徹哎!”何娜激動地捂住嘴。
沈辛看過去,正巧與江徹四目相對。她輕輕颔首示意,江徹卻站起身,徑直走到門口:“沈老師。”
在這個圈子裡,“老師”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稱呼,但沈辛始終不太習慣。
“好巧哦,江徹老師,我們來吃飯。”何娜滿眼發光。
“要不要一起?我們還沒開始上菜。”江徹微笑着發出邀請。
“好啊好啊!”何娜迫不及待地應下,還向沈辛使着眼色,無聲地請求着。
誰讓她遇到偶像了呢?沈辛無奈,隻好點頭:“嗯,一起吧。”
江徹将菜單推到她面前:“我先點了些菜,你看看還想吃什麼。”
沈辛接過菜單,點了幾道常吃的菜,又詢問了何娜的意見,很快便定好了菜品。
江徹貼心地用熱水燙好餐具,推到沈辛面前,同時說道:“這些日子,總見你來片場,一直沒機會跟你說得上話。”
“我看過兩場你演戲,演得很好呢,怪不得處女作就能拿獎。”沈辛誇贊道。
“還是有很多不足,導演沒少批評我。”江徹謙虛道。
“瑕不掩瑜,你一定會變得更加出色。”
“借你吉言。”
多聊了一陣子,氣氛逐漸融洽。
沈辛主動提及:“哦,對了,我最近創作了一首,是專門為楚天州這個角色寫的,你想聽聽嗎?”
“當然想。”
“娜娜,飯後你找江徹先生要個郵箱,把小樣發給他。”沈辛囑咐何娜,何娜點頭。
“我很期待。”江徹說道。
“希望能對你進入角色有幫助,你的反饋也能讓我進一步修改。”
“好。”他輕點頭,不期然問起:“你明天還來片場嗎?”
沈辛笑說:“應該不行,明天要去未來婆婆那裡給她慶生。”
“你們感情真好。”
沈辛垂眸,輕輕抿了口茶水:“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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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沈辛第二次去傅家吃飯,為傅母慶生。她精心準備了壽禮,傅宗弈也提前來接她,一路駕車駛向傅家。
傅母依舊禮數周全,比起上次,臉上更多了幾分從容。這場生日宴沒有大操大辦,隻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飯桌上坐着一些親戚,即便在訂婚宴上見過,沈辛也記不太清了。傅宗弈知道她認不全人,便牽着她一一介紹。可一圈下來,沈辛剛聽完後面的介紹,前面的又忘得差不多了。
傅家人聊天時,沈辛安靜地坐在一旁,吃着點心,喝着茶,很少插話。傅宗弈時不時看向她,而她始終低着頭,眼神都沒怎麼擡起來過,也不知思緒飄到了哪裡。
她人在這兒,心怕是早就雲遊千裡了吧。
有些親戚對她很好奇,想聽聽她拉琴。沈辛倒沒覺得有什麼,隻是沒帶小提琴,想演奏也沒辦法。傅宗弈卻搶先替她拒絕了,找了個爛借口說她身體不适。沈辛擡眼看了他一下,雖然自己身體無恙,但他這番好意解圍,倒也貼心,于是回給他一個微笑。
傅宗弈忍俊不禁擡手摸了摸她腦袋。
“……”沈辛卻皺眉了。
晚餐後,大家一起吹蠟燭、吃蛋糕。
沈辛拿着一小塊蛋糕,不緊不慢地吃着,直到兩個頑皮追逐的小孩撞到至她身上,蛋糕糊在了她潔白的裙擺上。
兩個小孩自知做錯事,頓時僵停在原地,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面色惶恐看着她的裙子。
沈辛倒未心生怒怪,甚至還微笑安撫,“沒事。”
“小心一點,不要亂跑。”傅宗弈站出來,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面前,僅憑着微微蹙起的眉眼,就将那兩個小孩吓哭了。
他們平日裡最怕這個表叔。
沈辛則被他護在臂彎裡,他小心地檢查着她身上的污漬。
随後,兩人來到傅宗弈的房間清洗。
初次走進他的卧室,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空曠,頂頂寬闊的大床,寬闊的衣帽間,甚至連張椅子也沒有,他是個極簡主義者嗎?
“你房間怎麼這麼空?”沈辛好奇地問。
“還好吧。”傅宗弈答道,牽着她往盥洗室走。
裙子的污漬在前面膝蓋部位,傅宗弈瞄一眼就蹲下身,拿起紙巾擦拭起來。沈辛微微不自在,“還是……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隻是擦拭,并不回答。
沈辛倒也不再出聲,視線掃過他的洗漱台面,台面擺放着很少的護膚品和清潔用品,視線又移到鏡面。
她窘了窘,鏡面裡……沈辛看見站立的自己,以及他的半顆腦袋。沈辛掃了一眼便克制地移開視線,她承認,從這個視角看過去,實在是會讓人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