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五号台風将于甯城登陸,預計在3号,甯城會有強降雨……”
向似錦正窩在實木沙發上,背着知識點。
耳邊是對于國慶假期即将到來的台風進行預警。
向似錦從知識點中回過神,随口嘟囔了一句,“凡是放假,就下雨。嗯——很有甯城特色。”
對于甯城來說,這種天氣實在常見,預警的新聞無非是會刮大風、強降雨,要關好門窗、收好雜物、少出門等等。
向似錦已經習慣了。
在文理分科的時候,向似錦的成績相對平均,文理都不偏。
所以,在選擇究竟要讀哪一科的時候,她還曾犯過難——
三中的理科老師說,向似錦腦子轉得快,分析題目的邏輯性強,适合讀理科!
而文科老師則認為,向似錦記性好,過目不忘,語言表達與理解能力都強,更适合讀文科。
各科老師各執己見,向似錦在他們眼中搶手得很。
而最後,真正讓向似錦下定決心讀文科的,是向越吟。
向似錦五歲的時候,向以桃剛剛接手盼江福利院不過一年。
那天正值甯城氣溫最低的大寒。
盼江福利院内的孩子并不多,孩子們多是孤僻、膽小、不愛說話的。
隻有向似錦,在這群無家可歸的孩子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像個小大人一樣,正坐在福利院的小餐桌上主持“飯局”。
向似錦高高地紮着兩根小辮兒,學着向以桃的樣子,給這個夾不到菜的小孩兒夾菜,念叨那個挑食的小孩兒别挑食。
那時候的她總是奶聲奶氣地說,大家要學習小豬豬,把頭埋在飯盆裡,猛猛幹飯。
隻有吃飽了,我們才能變得強大,隻有強大起來才不會被人欺負。
向似錦摸了摸坐在隔壁小姑娘的腦袋,誇“好孩子”的時候,向以桃背着向越吟進屋了。
噢對了,那個時候的向越吟,還沒有名字。
向似錦記得,八歲的向越吟趴在向以桃的背上,瘦得像張紙片。
那順着向以桃脖頸垂落的手上,長着長久受凍才有的凍瘡。
向似錦上前摸了摸向越吟,卻發現他的雙手滾燙。
向以桃說:“似錦,你好好留在這裡,照顧好弟弟妹妹們。媽媽要帶這孩子去趟醫院。”
向以桃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說話間,一滴豆大的汗珠就滴落在了水泥地上。
見母親着急,向似錦一改剛才不着調的樣子,小小的她冷靜地點了點頭,應道:“好。”
那天之後,盼江福利院迎來了一個不愛說話的小男孩兒,他沒有名字,也不與人來往。
而在一個月之後,這個小男孩兒成為了向似錦的哥哥,向以桃給他取名,向越吟。
向越吟是天才,一個名副其實的天才。
他雖然自小體弱多變,但腦子卻是格外好用。
先是以中考市狀元的身份,被三中的實驗班錄取,順勢在文理分科中選擇了理科,随後在物理老師的指導下,包攬各大競賽的一等獎,拿到了國内頂尖大學的保送名額。
可最後,這個天才向越吟并沒有選擇那所頂尖的大學。
而是選擇了另一所有名的醫學院。
向越吟填寫志願的時候,向似錦才初三。
盼江福利院這一片并不大,出了這麼一個天才,肯定人盡皆知。
因此,當天才的“王冠”架在向似錦腦袋上的時候,向似錦總覺得不大舒服。
倒不是說大家對于向越吟的誇贊引起了她不太對勁的想法,而是那處處的比較。
向似錦認可向越吟的優秀與才華,但從來也不會為了自己比向越吟少一些别人口中的“天賦”而自怨自艾。
向以桃一向認為,一個人總歸有她擅長的,和不擅長的。
向似錦也覺得,媽媽說得對。
可哪怕當事人再灑脫,那些風言風語也始終圍繞在向似錦的身邊。
所以,在高一下學年結束時的文理分科中,向似錦斟酌再三,選擇了文科。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呢嘛。
想到這裡,向似錦得意洋洋地揚起了自己的下巴,“我覺得我也是個小天才。”
“嗯,你本來就是……三中現在教得挺快啊,剛開學一個月,你就學到這兒了?”
向越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向似錦的身後。
他的腦袋從椅子後伸出來,有些溫熱的氣息掠過向似錦的耳廓,驚得她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幾乎是想也沒想,向似錦就條件反射般地将手中的地理書砸到了向越吟的臉上。
“砰——”
地理必修書其實也不大厚,就是向似錦被吓到的手勁兒有些大。
那薄薄的一本書,愣是在向越吟俊俏的臉上砸出了巨響。
巨響過後,書本悄然滑落,餘下的便是向越吟那閉着雙眼的假笑。
他還保持着上半身越過木椅的姿勢,而“罪魁禍首”向似錦已經一個箭步蹿離了凳子。
向似錦剛想棄地理書保自己,身後就傳來了向越吟從齒縫間溢出的質問。
向越吟深吸了兩口氣,才一字一頓地說:“向、似、錦……”
“我在!”
向似錦立即收回了邁上台階的步子,一臉谄媚地湊到了向越吟的身邊。
她對着向越吟的臉,就開始胡謅,“還得是我哥,你看看,這鼻子長得多挺、多俏啊,這就是傳說的駝峰鼻吧!好看!”
哥呀,你不會流鼻血吧!
“你再瞅瞅這眼睛,如此的有氣勢……”
向似錦扯了扯嘴角,繼續說:“你看臉上這紅印,像……像……”
“像什麼啊?繼續說啊。”
向越吟笑顔盈盈地盯着向似錦越來越紅的耳根,說:“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
向似錦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下一秒,迅速切換狀态。
她一把抱住了向越吟還搭在行李箱的手,假惺惺地哭喊道:“哥——我錯了,我也不知道,你的臉那麼不經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