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早餐過後,兩兄妹在向以桃的囑咐下離開了家門。
向似錦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挂脖的小包,将相機完美地包好後,挂在了身前。
在餐桌上,當向以桃和向越吟起哄讓向似錦先拍兩張照片試試手的時候,向似錦果斷地拒絕了。
向似錦表示——
自己的開山作,肯定要拍一個對自己意義重大的畫面啊。
但這個對自己意義重大的畫面,向似錦暫時沒有什麼頭緒。
所以,她決定将相機帶去柳念真家,說不定在那裡,她能夠找到些什麼值得紀念的畫面。
林千禮果然如他所說,已經早早地等候在了家門口。
他穿着一件淺青色的短袖襯衫,背着一個斜挎的背包,倚在了樓梯的扶手上。
林千禮雙手插兜,左手上戴着一塊黑色的腕表,目光有些飄忽不定。
在聽見大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後,他站了起來。
看見了從門後走出的向家兩兄妹。
先和林千禮對上視線的,是向越吟。
彼時的向似錦正在将手中的折疊傘,按照它們固有的軌迹折疊起來。
林千禮朝向越吟點了點頭,“越吟哥。”
“早上好。”
向越吟也同樣回了一個林千禮的微笑。
兩人間簡短的問候戛然而止,就在他們都在思考是否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的時候,向似錦突然開口了——
她語氣上揚,一副相當驕傲的樣子,快步跑到了林千禮的身邊,
“哥,你看!我說對了吧!”
向似錦輕車熟路地走到林千禮的身後,用指尖勾了勾林千禮的挎包,“我就說他肯定帶包了,從小到大,小哭‘包’腦子裡裝的啥餡我都清楚,嘻嘻——這麼大的包放我的傘也綽綽有餘啦。”
向似錦話音未落,林千禮就已經非常自然地将挎包挪到了胸前,然後拉開了拉鍊。
收拾好的折疊傘輕松落入林千禮的包中。
“快走吧,要遲到了。”
向越吟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林千禮,轉身朝巷子口走去。
·
柳念真的家,在甯城更為偏遠的一些郊區。
向似錦提議去柳念真家的時候,也沒有想過,這場旅途實在有些艱辛——
臨行之前,向越吟在看見林千禮時,驟然冷下的态度,與出門前在餐桌上有說有笑的完全不同。
在向似錦與林千禮面面相觑的數十秒内,她都無法揣摩透向越吟的想法。
可能天才的腦回路跟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大腦不一樣吧。
向似錦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她早就習慣了向越吟陰晴不定的心情,也沒太把他的冷臉放在心上。
可……
正值國慶假期,連前往郊區的公交車都變得擁擠了很多。
車輛還馳騁在市中心路段的時候,向似錦三人隻能在擁擠的車廂内找到一隅供他們站穩腳跟的地方。
耳邊充斥着甯城本地花裡胡哨的方言,以及老人們高聲闊論的談笑聲。
起初,車廂内擁擠的時候,向越吟和林千禮兩人就一人一邊,将向似錦夾在了中間。
向似錦抓着公交車的扶手,她因為擡着右手,所以能夠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右肩與向越吟胸膛若有似無的接觸。
十月份,甯城的大部分車載空調已經停了,但溫度卻高居不下。
向似錦站在原地,被向越吟那比自己高上一些的體溫,灼得煩躁。
這種距離,有些不太舒服,但車廂内确實太擠了,擠到連扭頭和向越吟說句話都費勁。
向似錦也就作罷了。
而她又是什麼時候注意到林千禮在自己的左邊的呢?
在公交車司機一個非常精彩的漂移轉彎後——
劇烈的晃動,讓向似錦猝不及防,哪怕她的五指已經緊緊扣在被她捂熱了的扶手上,身體也依舊不受控制地向左倒去。
然後她的左肩貼上了一陣熟悉的味道。
是林千禮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烏木香。
而這次因為司機放肆漂移才産生的小意外,讓向似錦恍惚意識到,其實林千禮站的位置離自己也非常的近。
隻不過在這之前,他的右肩總是和自己的左肩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
意識到自己被兩個人夾在中間的向似錦,感覺更不舒服了。
這種不舒服的來源,并不單單是離她過近的向越吟與林千禮,更多的則是擁擠的車輛、嘈雜的人聲與那時不時傳來的路人身上酸澀的體味。
再忍忍,再忍忍。
向似錦雙唇緊抿,閉上了雙眼。
1、2、3……向似錦一邊憋着氣,一邊數數來打發這無聊的乘車時間。
如果我是一條魚就好了,吐泡泡可比數數有意思多了。
突然的奇思妙想打斷了向似錦的數數,也亂了她憋氣的節奏,60、61……63!向似錦終于憋不住氣,就在她輕喘着呼吸後——
咦……更臭了!
好在——随着車輛駛離市中心,乘客的下車,方才擁擠的車廂終于有了一絲可以活動的空間,但依舊沒有座位。
向似錦面朝的這一面,是老弱病殘專座。
車廂内的車窗,正被一個大爺嚴絲合縫地掌控着。
太悶了。
向似錦先是擡眸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右側的向越吟,但向越吟仍是冷着一張臉,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察覺到向似錦的目光,向越吟微微挑眉——用他那好看的眉毛,表達了他的困惑。
好的,這個沒看懂。
下一秒,向似錦就收回了目光,将視線投向了站在自己左側的林千禮。
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林千禮就将臉扭向了向似錦。
他低聲道:“怎麼了?”
向似錦扭頭看了一眼,嗯,好像站得比剛才更近了。
向似錦微啟唇瓣,說:“你不熱嗎?”
本就密閉的車廂,加上兩個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将她夾在中間,向似錦現在嚴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