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個機會。
可一個凡人少女想要尋找修真者,不提自保,至少也得有點路費。
錢從哪兒來就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明明身為公主卻身上一顆鋼镚都沒有。
今天也是為自己的貧窮流下眼淚的一天。
可沒錢又不是第一天沒錢。
事已至此,還是先睡覺吧。
虞桑桑一秒入睡,決定明天再為自己的路費發愁。
不管是在曾經的現代還是在此刻的現在,她的睡眠質量一向都很好,也從來香甜。
可頭一次,黑甜無夢之中,她覺得自己睡得很不踏實。
耳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有尖銳刺耳的聲音在打攪。
這就很奇怪。
畢竟皇陵一向寂靜肅穆,是決不允許有人在此地高聲喧嘩,至于刺耳的聲音更是要罪加一等。
虞桑桑被這些噪音吵醒。
她心裡罵了一聲“沒素質”,一邊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想要去看看究竟是是敢在大禹皇陵之中吵鬧。
“啊?”
坐起,四顧,公主殿下頓時愣住。
她的眼前是一片空曠的露天野外。
漆黑的黑夜,頭頂之上是一輪血色的月亮。殷紅色的月光灑落下來,把眼前的一切都透着幾分不祥。
四面八方一片寂靜,無數的靈幡殘破地飄蕩在血月之下,絲絲縷縷飄蕩在她視線的遠方。
黑色與血色的山嶺與荒地,又似乎有無數的眼睛影影綽綽,透過血色的造型扭曲看不真切的樹林靜靜地盯着她。
她就坐在一具血色的棺材裡,揉着眼睛。
妥妥的恐怖片現場。
“不是,這又給我幹哪兒來了?”
關于一覺醒來發現又不是晚上剛睡覺的地方這種事,虞桑桑震驚了。
穿越一次已經很不科學。
人不能,至少也不應該穿越兩次是吧?
這大野地的。
還不如皇陵起碼人間點。
她急忙去摸自己的臉。
好在棺材裡有一面雕着鳳凰浮繪的鏡子。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來照了照自己。
不知這鏡子在這裡多久了,半點沒有蒙塵,依舊晶晶亮。可當她照過去,那張銀鏡之中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的臉。
虞桑桑扒着銀鏡發呆,心裡生出莫名的抑郁。
就在這時候,近在咫尺的尖銳的,曾攪人清夢的聲音越發急促激烈。
她呆呆轉頭,卻見自己坐在一具推開了的棺材裡,而她的身邊,又有一具血紅色,仿佛滴落無盡鮮血的紅色棺椁并排放着。
與她的不同,那棺椁緊緊地被扣緊。
那些刺耳的聲音自那棺椁之中怪異地連續不斷地穿透出來,就像是……聽着那聲音,虞桑桑一下子就明白為什麼睡夢裡聽到那聲音就會感覺到不适。
因為那聲音分明是指甲抓撓棺椁的聲音。
就像是……那棺椁之中有一個存在在瘋狂掙紮,想要破棺而出。
虞桑桑又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身邊那具劇烈振動的棺材。
血色的月光,怪異的氣氛,眼前的一切本該是最恐怖的場景,她本該感受到的是畏懼與害怕。
誰還不是一個膽怯的柔弱小姑娘呢?
可此刻,當目光落在這棺椁之上的一瞬間,一種讓虞桑桑感到陌生,像是不應該屬于她,又仿佛本就屬于她的激烈的情緒湧上心頭。
并非害怕,而是……憎恨。
憎恨如同烈火焚燒在她的心頭,夾雜着厭憎,排斥與一切最負面的情緒,燒得她腦海之中混沌一片,幾乎失去理智。
讓她在這不知名卻看起來充滿危險的地方,顧不上自己随意動作會引發危險,也顧不上自己隻是一個凡人,伸出了手去。
哪怕棺椁嚴密,她依舊用力把手壓在那棺椁之上,仿佛這樣就能壓的這棺椁不能翻身。她還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
“你永遠都别想出來。”
少女細細弱弱卻又低啞的聲音說道。
棺椁之中似乎被突然有人說話驚吓到,尖銳的抓撓掙紮聲頓住,四下陷入一片死寂。
虞桑桑,虞桑桑也吓壞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這麼膽大的,敢去觸碰這麼恐怖的棺材,還敢發出那樣的聲音。
她明明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就說出來那麼一句話她都不怎麼明白的話。
可能讓她吓壞了的是,當她的手觸及血色棺椁的一瞬間,手中的銀鏡突然發出一聲悅耳的清鳴。
一道鳳凰虛影直沖雲端,浮在血月之下用一雙溫潤虛幻的鳳眸凝視她許久,帶着……仿似看見故人的熟悉。
對上虞桑桑震驚又茫然的眼,鳳凰又是一聲叫聲,呼嘯而下,撲入她的懷中消失不見了蹤影。
耳邊,傳來一道機械的電子女聲。
“您發現神隕之地。”
“您領悟了《上清寶錄》。”
寂靜的皇陵,房間裡,虞桑桑猛地睜開眼睛,自睡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