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這老頭他本微微皺眉,顯然有些不喜。
可見他這樣稱呼自己身邊的少女,虞修不由覺得老頭順眼了許多,薄唇微微勾起片刻颔首說道,“多年不見,你倒是懂了許多禮數。”
見少女不安緊張,他眼中隻露出慈愛,摸着她的玲珑發髻和聲說道,“顯兒,不必這般謹小慎微。你在我的身邊長大,自然也是我的女兒。這樣喚你,并無不妥。”
這般細語輕聲,顯然愛若掌珠。
見他這般态度,王老身後的皇陵衆人急忙越發地恭敬,紛紛請安道,“見過公主。”
“哎呀,可,可我……若是仙兒姐姐聽到會不喜歡吧。”這少女紅着臉很羞愧地小聲說道,“我知道您疼愛我,可我總覺得很對不起仙兒姐姐。畢竟她不和我們住在一起。”
她不安地扭着細細的手指,緊張得不得了。
虞修見她如今更為旁人着想而委屈她自己,目光越發心疼,和聲安慰她說道,“那是她自己沒福氣,和你有什麼相幹。這麼多年讓你活在她的陰影下,讓人說你鸠占……”
他露出幾分愧疚說道,“這些年,也讓我們顯兒受委屈了。”
這孩子本名顯珠。
乃是他繼妻嫁進大禹時一同帶進門的孩子。
因為在世人眼中她并非自己親生,沒有皇族血脈,因此受了許多委屈,連一聲“公主”都稱呼不得。
就算是現在也戰戰兢兢,甚至覺得會對不住旁人。
想到這個“旁人”,虞修眼中的溫和褪去,露出幾分不喜。
“那丫頭呢?”他便對王老不悅地問道。
“她不愛出門。”老者忙讨好地問道,“國君駕臨,她卻不知門口迎接,實在失禮。要不然老奴去一趟,把她帶來?”
“不必叫她出來。”大禹國君卻隻垂了垂眼睛,見身邊愛若掌珠的少女正天真地看着自己,他俯身對她含笑說道,“顯兒,你先去皇陵逛逛,我去去就來。”
這皇陵有什麼好逛的,不過是支開人的借口。
這少女卻乖乖聽話,小聲說道,“父親,多年不見仙兒姐姐,她一定有許多委屈。就算她與父親吵鬧,你也不要生她的氣好不好?”
她滿目純善,隻為旁人着想。
自這少女身後就有一英姿勃勃的少年露出幾分不滿,顯然為她打抱不平。
王老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于他們之間打轉,忙對虞修說道,“就讓老奴為國君引路去見她吧。”
他很讨好的樣子。
錦衣男子滿意點頭,隻讓旁人陪伴着愛女玩耍,自己就一路往虞桑桑的院落來了。
虞桑桑也已經察覺到了。
想到時隔十四年這玩意兒才來一次皇陵,來了就直奔自己,這明顯來者不善。
她細細地觀察了一下往這邊來的幾道氣息。
見來的除了一個讓自己覺得比較棘手的築基期,還有四個煉氣期的修真者,一時在心裡戒備幾分,面上卻依舊一副凡人無知無覺的樣子。
直到當自己的院子被一把推開,她才自院中轉頭,茫然地看過去。
回看過去,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張記憶裡并不陌生的英俊的男子的臉。
修真者壽數更長久,不過十四年光陰,這無法帶給一個築基期修真者改變。
那男人依舊是曾經的樣子。
雖然認出人來,虞桑桑卻沒什麼相認的興趣。
那咋地?
還叫一聲“爹!”撲過去抱頭痛哭,感慨一下十四年亂世相逢?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隻端詳了一下來者這幾個人的站位,見松松散散并非圍剿之勢,這才微微挑了挑眉梢。
她在觀察他們,卻不知大禹國君也看着她出了片刻心神。
十四年不見,他不曾改變。
可曾經的稚氣幼童,卻長成為這樣妍麗美貌的少女。
甚至……他不快地想,這少女生得過于美貌,卻又有鮮豔輕靈的氣息,看着不像他,更像她那溫柔順從的大小姐母親。
這樣的一個美麗女孩兒一下子就讓他的顯珠黯然失色,似被她比了下去。
一想到這,大禹國君眼底暗暗。
還有這種出塵的,卻又有些驕矜得理直氣壯的神色,也跟她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
那個……哪怕對他再體貼溫婉,可哪怕不說話都會把他對比得如同凡夫俗子的“端貴”的妻子。
她出身顯赫,她的家族曾經救大禹于水火,對整個大禹都有救命之恩。
于大禹,他那早逝的妻子美好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兒。
時常有人背地裡議論,那樣如雲端谪仙,怎會明珠暗投,下嫁于他。
他們的眼裡永遠小看他。
仿佛他隻是仙女兒座下一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