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警報:NPC‘顧綸’行為模式出現重大、非連續性轉變!當前狀态無法準确評估!危險等級判定:極高!建議玩家立刻遠離,并啟動最高級别防禦預案!”
薛宜年的大腦後台,幾乎是立刻就刷滿了這樣的紅色警報。
他迅速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拿起背包,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餐廳。
他需要去一個能讓他感覺安全的地方,好好分析一下這個“異常狀況”。
接下來的幾天,顧綸似乎真的“轉性”了?
他不再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而是開始有規律地出現在這個宅子的各個角落。
他會準時出現在餐廳吃飯,雖然話依舊不多,但至少不再無視别人。
他會去健身房鍛煉,一練就是兩三個小時,出來時渾身是汗,眼神卻異常平靜。
他甚至真的開始跟着顧斯,去接觸一些顧氏集團的事務。
他還換了新的衣服。不再是以前那種帶着點學生氣的休閑裝或者印着骷髅頭的黑T恤,而是一些質感很好、剪裁合體、但風格偏冷硬的深色系襯衫和西褲。
配上他那個稍顯憂郁的頭發和眉釘,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冰冷的成熟感和危險感。
最讓薛宜年感到不安的,是顧綸看他的眼神。
不再是以前那種充滿了依賴、委屈或者憤怒的、情緒外露的眼神。
他會在薛宜年看書或者用電腦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就那麼安靜地看着他,不說話,也不靠近。等薛宜年察覺到回頭時,他又會扯動嘴角,露出那種沒什麼溫度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他會在飯桌上,給薛宜年夾菜,語氣平淡地說:“多吃點,你太瘦了。”
他會在薛宜年準備出門去實驗室時,突然出現在門口,問一句:“去實驗室?要不要我送你?”
他甚至開始在一些小事上,不動聲色地挑戰顧斯的“權威”?
顧斯習慣喝某個特定品牌的礦泉水,家裡的用水也基本都是那個牌子。
結果有一天,顧綸直接讓傭人把他房間裡所有的水都換成了另一個小衆但價格更高的進口品牌,理由是“那個牌子的口感更好”。
顧斯對此,沒什麼反應。
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平靜,讓薛宜年感覺更加心驚膽戰。
他感覺顧綸就像一個正在進行“系統重置”和“技能重塑”的、即将迎來“版本大更新”的高危NPC。
而他目前所看到的這些“平靜”和“改變”,都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序幕。
他将自己的觀察結果和擔憂,極其隐晦地,和顧薇薇提過一次。
結果顧薇薇卻松了口氣似的說:“哎呀,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阿綸這樣不是挺好的嘛!知道上進了,知道關心人了,也知道打扮自己了?雖然那個眉釘我還是有點接受無能。但總比他之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強多了!”
他看着顧薇薇那似乎真的放下心來的樣子,突然意識到或許隻有他一個人,察覺到了顧綸這種“改變”背後,那令人不安的危險氣息。
還是說連他自己,也開始變得“過度敏感”和“疑神疑鬼”了?
他不知道。
他隻能加倍地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中去,試圖用那些清晰的邏輯和數據,來對抗内心那越來越強烈的不安感。
和沈知行讨論學術問題,能讓他暫時忘卻現實的煩惱,獲得純粹的智力愉悅。
和謝放聊聊遊戲、看看他發來的沙雕表情包,也能讓他的精神得到一點點放松和調劑。
他甚至在某個周末,真的抽空,去了一趟謝放推薦的那個獨立遊戲展。
當然,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就在薛宜年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為自己尋找一點“平衡”和“喘息空間”時,他收到了顧薇薇發來的微信。
内容很簡單:“宜年,阿綸,好像真的要退學了。”
“他把自己鎖在酒店裡,誰也不見。我……我有點擔心他。”
薛宜年看着這條信息,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顧綸,退學?把自己鎖在酒店?
這幾天不是狀态很好了嗎?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他拿着手機,手指懸在屏幕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去看看他?
以什麼身份?用什麼理由?說了又能怎樣?他之前那些“理性”的、“正确”的建議,不是已經被證明無效了嗎?薛宜年得承認,他對于現在這個疑似新版本的顧綸,心裡幾乎産生了一種有點抵觸的情緒。
不去?
那可是…顧綸啊。
那個和他一起度過了五年時光,那個在他最孤獨封閉的時候、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朋友。
他真的能就這麼放着不管嗎?
他的大腦後台,那兩個被他新設定好的、互相沖突的目标函數,開始了激烈的交戰。
邏輯告訴他,這不關他的事。
他已經做得夠多了。顧綸的問題,需要他自己去面對,或者需要更專業的幫助。他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保護好自己,遠離這個高風險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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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
他還是給顧薇薇回了信息。
Xue: 他在哪家酒店?把地址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