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疾馳,在顧斯公寓樓下不遠處一個相對僻靜的路口停了下來。
“謝了。” 薛宜年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等一下!” 謝放叫住他,從副駕儲物箱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個給你,提前預祝我決賽旗開得勝的禮物!”
盒子上印着某高端耳機的logo,限量款,薛宜年曾在謝放的直播裡見過。
“這太貴重了……”
“哎呀,小意思!” 謝放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安心聽歌寫代碼玩遊戲,我安心打比賽!就這麼定了!”
薛宜年還想說什麼,卻看到謝放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望向他身後,眼神微微一變。
薛宜年下意識地回頭。
隻見不遠處的路燈下,顧斯正站在那裡。
他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形挺拔,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平靜地落在他們這邊。路燈的光線在他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明明是溫和的晚風,卻在他周身凝結出了一種迫人的氣壓。
他的目光從薛宜年手中的耳機盒,慢慢移到謝放臉上,最後又落回薛宜年因為風吹而微微發紅的耳尖。
顧斯緩步走了過來。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粘稠而沉重。
“宜年。” 顧斯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依舊溫和,聽不出任何異樣。
“顧斯哥?你剛回來?”
薛宜年不知為何感覺有些尴尬,下意識地想将手裡的耳機盒子藏到身後。
顧斯的目光在謝放的跑車和薛宜年手裡的盒子上短暫停留,随後轉向站在車邊的謝放,嘴角勾起一個禮貌卻疏離的微笑:“這位是?”
他的目光平靜,卻帶着一種上位者審視的壓力。
謝放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氣場。
但他并沒有退縮,反而挺直了背脊,迎上顧斯的目光,也露出一個介于挑釁和禮貌之間的笑容:“顧先生吧?久仰大名。我是謝放,宜年的朋友。”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兩個字。
“哦,謝先生。” 顧斯點點頭,語氣平淡,“辛苦你送宜年回來。”
“應該的,朋友之間互相照顧嘛。” 謝放毫不示弱地回道,甚至往前走了一步,站得離薛宜年更近了些,帶着一種宣示般的姿态,“宜年最近在找房子,我正幫他留意呢。”
顧斯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冷了半分,但嘴角的笑意不變:“是嗎?謝先生真是熱心。不過宜年現在住我這裡,各方面都挺方便,安全也有保障。找房子的事,倒也不用太着急,慢慢來就好。”
他的話語輕描淡寫,卻像是在不動聲色地宣告主權——人現在住我這,很安全,也很方便,你的“幫助”,似乎沒那麼必要。
謝放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他看着顧斯,又看了一眼站在兩人之間、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薛宜年,開口道:“住處嘛,還是得找個自己真正喜歡和安心的才好,宜年你說對吧?”
他把問題抛給了薛宜年。
薛宜年感覺兩道目光——一道深沉如海,帶着無形的壓力;一道明亮如火,帶着直接的期待——同時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感覺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隻想立刻瞬移回公寓或者實驗室。
“嗯,”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是得慢慢找。”
顧斯看着薛宜年那明顯想要回避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回去吧。”他突然說,語氣緩和了些,“家裡湯要涼了。”
語氣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薛宜年唯一的同行者。
謝放看着顧斯那副從容不迫、穩操勝券的姿态,握了握拳,最終還是松開了。他知道,今晚不适合再起沖突。他對薛宜年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宜年,決賽那天等着你!”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斯,轉身上了車。跑車的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路燈下隻剩下薛宜年和顧斯兩人。
“朋友?” 顧斯看着跑車離去的方向,輕聲問道,語氣聽不出情緒。
“嗯,謝放。” 薛宜年感覺有些不自在。
“是他啊。” 顧斯收回目光,轉向薛宜年,臉上又恢複了那種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
他沒有再多問,很自然地接過薛宜年手裡的東西,像往常一樣,帶着他往公寓樓走去。 “走吧,外面風大,早點回去休息。”
薛宜年跟在他身後,看着顧斯挺拔的背影,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剛剛那短暫的交鋒,雖然沒有一句惡言,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顧斯和謝放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