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年沒有想到,謝放的行動力會如此驚人。
電影結束後的第二天一早,他的微信就被謝放的消息轟炸了。
各種租房APP的截圖、中介的聯系方式、甚至還有幾個據說是“内部消息”的房源鍊接,一股腦地塞了過來,還附帶了謝放本人極具個人色彩的點評。
Freedom-Xie:宜年你看!這幾個我都初步篩選過了,離A大都不算遠,看起來條件都不錯!你挑幾個感興趣的,我下午就約中介帶你去看!效率高吧!快誇我!
他認真地研究了謝放發來的幾個選項,挑了兩個看起來最靠譜的,回覆了過去。
Xue:這兩個看起來還行。你方便的話,約個時間看看?謝謝。
Freedom-Xie:收到!包在我身上!等我消息!
謝放的效率确實高得驚人。當天下午,他就約好了其中一套房子的中介。那是一套位于大學城邊緣新建小區的公寓,據說精裝修,拎包入住。
薛宜年提前到了約定地點,謝放更是早早就等在那裡,看到他立刻興奮地揮手。
“怎麼樣怎麼樣?這小區環境不錯吧?” 謝放獻寶似的介紹,“我查過了,開發商口碑還行,物業也算負責。”
薛宜年點點頭,小區的綠化和樓宇外觀确實符合他的審美——現代、簡潔、安靜。
第一個房子,他們按時到達,小區環境、樓層、戶型都和照片上一緻,薛宜年甚至已經開始在腦中規劃書桌和服務器的擺放位置了。結果中介一臉抱歉地告知:“哎呀,真不巧!就在你們來之前半小時,房東太太突然打電話說她兒子臨時決定要回國,房子不租了!我也沒辦法啊!”
第二個房子,離研究中心很近,是個老小區,但房子内部保持得還不錯。謝放仗着自來熟的性格和房東老教授聊得挺投緣,價格都談得差不多了。
結果第二天,中介又打來電話,說老教授的女兒不同意,認為租金太低,要把房子收回去重新挂更高價,或者幹脆賣掉。
接連碰壁,即使是樂天派如謝放,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邪門了!” 從那套“被截胡”的房子裡出來,謝放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薛宜年沉默着。他看着APP上那些再次變成灰色的“已租”或“下架”房源,心頭那種被無形之手操控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不是沒懷疑過顧斯,但對方做得天衣無縫,他沒有任何證據,甚至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畢竟,他現在還“心安理得”地住在顧斯的公寓裡。
“算了算了!” 謝放很快又恢複了鬥志,“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帝都這麼大,還能找不到個房子?我再發動發動我那幫狐朋狗友……呃不,是神通廣大的朋友們!”
但他看看日程表,又有些洩氣:“不過下周就要決賽了,這幾天隊裡要封閉訓練,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天天陪你跑了。”
他看着薛宜年,眼神裡帶着點歉意:“宜年,找房子的事先稍微緩一緩行不?等我打完比賽,一定給你找個全帝都最好的窩!保證!”
薛宜年其實也感覺有些疲憊了。找房子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要耗費精力,尤其是在這種屢屢受挫的情況下。他點點頭:“沒關系,你的比賽更重要。你專心訓練吧,房子的事不急。”
這句話,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說。
---
薛宜年沒有刻意向顧斯隐瞞自己和謝放去看房子的事情。
顧斯處理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時,看到薛宜年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手指快速地敲擊着鍵盤,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碼。客廳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暖黃色的光線籠罩着他,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這段時間的同居生活,似乎正在悄然改變着這個空間的磁場。
原本冷清的公寓,因為薛宜年的存在,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溫度。顧斯發現自己越來越享受每天回家時,能看到這樣一幅景象的感覺。
但他同樣也注意到了薛宜年的一些細微變化。他接聽或回覆某些消息時,嘴角會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極淡的笑意;他周末外出的時間變長了,雖然每次都說是去實驗室或者圖書館;他偶爾會對着手機屏幕,露出那種帶點無奈又好笑的表情。
“最近似乎很忙?” 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目光并沒有離開雜志,“實驗室項目到了關鍵期?”
薛宜年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一下,擡起頭:“嗯,還好。遇到點瓶頸,正在想解決方案。”
“需要幫忙嗎?” 顧斯放下雜志,看向他,眼神溫和。
“暫時不用,我和學姐他們還能處理。” 薛宜年搖搖頭。
“那就好。” 顧斯點點頭,沉默了幾秒,像是随口閑聊般再次開口,“周末有什麼安排嗎?要不要一起去聽個音樂會?我正好有兩張票。”
薛宜年的手指再次停頓。他想起已經答應謝放去訓練基地的事情。
“可能不行,” 他略一猶豫,還是選擇了相對模糊的說法,“周末約了朋友,有點事。”
“朋友?” 顧斯挑了挑眉,語氣依舊溫和,但眼神深處似乎有什麼極細微的東西閃了一下,“是……謝放?”
薛宜年心中一凜。顧斯猜到了?還是……他早就知道了?
轉眼到了周末。薛宜年按照和謝放約好的時間,打車前往位于市郊的電競訓練基地。
結束時已經接近晚上九點。謝放堅持要開車送薛宜年回去。
“不用了,我打車很方便。” 薛宜年說。
“那不行!這麼晚了,必須把你安全送到!” 謝放态度堅決,不由分說地把薛宜年拉上了他那輛外形張揚的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