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觸電般縮回手指。

“咚——”

水杯翻倒的聲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氣。雲澗眼疾手快地救起文件，卻仍未能阻止水漬在桌面蔓延。水珠順着桌沿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洇開大片深色痕迹。

兩人同時起身。江畔慌亂地抽出紙巾遞過去，雲澗卻已經背過身去整理衣物。

“抱歉。”江醫生懊惱地看着雲澗的背影，視線卻不期然地撞見雲澗後頸處那片紅腫的暧昧痕迹，就在隔離貼的邊緣若隐若現。

這個痕迹像是一個所有權聲明，向觊觎者宣告——這是一個已婚的、屬于别人的Omega。

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江畔自嘲地牽動嘴角。命運總愛捉弄人——從戰區的倉促離别，到如今重逢時對方已成為别人的Omega，他永遠都在錯過最好的時機。

專心擦拭衣物的雲澗，全然未覺Alpha眼中的落寞。

“沒事。”他直起身，服務生已經利落地收拾好了桌面。看着殘留的水漬，對方貼心地詢問是否需要換個座位。

“不用了。”雲澗謝過服務生後，兩人重新落座。

江畔強迫自己收斂起所有不該有的情緒。他調整了一下眼鏡，再次變回那個一絲不苟的江醫生。從公文包中取出那個至關重要的藥劑瓶遞還給雲澗，“我們保留了三份之一作為檢驗樣本，剩下的物歸原主。”

雲澗接過那瓶用密封袋包裹好的藥劑，此刻覺得重若千鈞。那個叫戚聰聰的Beta女孩，在藥物控制下神志模糊之際，竟還能藏起這瓶關鍵證據。這份勇氣令人動容，卻也更讓人痛惜她最終的結局。

“導師當年接觸14号藥劑時，連樣本都沒能留下。”江畔注視着雲澗的神情，語氣溫和：“這些年來受害者不計其數，但戚聰聰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留下物證的。”

“她很勇敢……”雲澗的指腹隔着密封袋輕輕摩挲着玻璃瓶身，突然，他睜大眼睛：“還有其他受害者？”

“他們都是Omega。被注射的是q系列藥劑，這類藥劑在市面上相對常見，專門用于控制Omega，能讓他們産生被标記的錯覺。”江畔停頓片刻，鏡片後的目光愈發凝重，“據傳還有k系列，是采用Omega的信息素制成，專門用來操控Alpha的……”

“注射後的Alpha會怎樣？”

“沒有确鑿案例。但根據藥理推測，會誘發強制性易感期，迫使Alpha标記特定的Omega。最棘手的是……”

說到這裡江醫生的聲音沉了下去，“受藥者事後會完全失去這段記憶。沒有記憶，就沒有證人；沒有證人，就永遠找不到證據。”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雲澗聽見江畔輕歎一聲，繼續道：“四年前，導師曾在一所學校發現過蛛絲馬迹，她就是在那裡接觸到的14号藥劑，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那所學校在一夕之間被默默取締了，什麼證據都沒留下。”

雲澗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那所學校在哪裡？”

“在邊海城旁邊的一座小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