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閨女!
淨給自己拆台了!
啥該說不該說的都往出秃噜!
他重重放下酒杯:“你爹我如今是吃皇糧的!我有俸祿!”
姚九娘聽見俸祿兩個字眼睛亮了。
“你俸祿幾何?”
姚爹挑眉:“楊管家,你與小姐細細說來!”
楊管家躬身上前道:“老爺是正五品,年有祿米兩百石,月俸料四千六百文,永業田四十頃,職田七頃。防合二十四名,仆役五十人,出行可乘二人轎,攜帶三防合,一侍衛二随從。此外還有車馬碳敬。”
楊管家一口氣說完,姚九娘已經變了臉。
姚爹就等自己這犟種閨女露出這副表情。
他自豪道:“怎麼樣?是不是叫你們來京城享福的?”
姚九娘吃驚過後問楊管家:“楊叔,這仆役五十人是最多五十人還是必須不多不少五十人?”
她面上問的鎮定,心裡算盤早噼裡啪啦打開了。
祿米一年兩百石,她們一家三口敞開了吃,一年少說能剩下三分之二!
永業田是歸自己家的,隻這四十頃就是個大地主了!
俸料一月四千六百文,按着她家一月不到二十文的花銷,不出十年,銅錢能把這屋子堆滿了!
按着隻有一家三口算,這錢是世世代代花不完!
可若加上奴仆的月錢,這麼多張嘴吃飯,哼哼!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造了!
楊管家聽了姚九娘的話不明就裡,還是恭敬道:“最多五十人,再多就逾制了,是要被言官彈劾的。”
姚九娘心裡有譜了。
她難得親切地抓着自己爹的手,柔聲道:“爹!”
姚爹聽着閨女這一聲脆生生甜絲絲的“爹”,心裡樂開了花。
“哎!閨女你說!”
姚九娘眼角瞥了瞥周圍這群花自家錢的飯桶,大聲道:“爹!咱把這些丫鬟啥的都賣了吧!”
周圍丫鬟聽見姚九娘的話,一個個花容失色,錢嬷嬷和宋嬷嬷身邊的丫鬟都哭出了聲:“嬷嬷!”
宋嬷嬷沉不住氣,上前一步道:“小姐!你可不興這樣啊!哪有官家小姐少爺身邊沒個伺候的人的!”
姚九娘白了她一眼:“你别說話!”
她心裡門兒清,自家就三口人,哪用了五十個人伺候?
蛀蟲!
都是吃自家的蛀蟲!!
姚爹聽了姚九娘的話也變了臉色,擡手不讓姚九娘抓着他,堅持道:“那不能!”
“怎麼不能?”姚九娘針鋒相對,“你怕出去沒排面?給你把擡轎子的留兩個,防合留三個。那什麼......侍衛,也留一個。”
看看眼前的管家:“管家留下,給你支撐個門面!剩下家裡家外我都是一把好手!今後還是我做飯,那什麼廚子啥的都辭了!這飯菜一桌多少錢?”
楊管家看姚九娘問自己,老實道:“一桌五百文。”
“五百文!”姚九娘生氣道,“這什麼糟肉爛菜葉兒的,敢賣五百文!”
回頭訓自己爹:“你一個月俸錢可隻夠吃九頓!剩下的日子喝西北風啊?”
說着拿起筷子挑挑揀揀:“這扣肉,我不會做?這醬牛肉,買一塊上好的腱子肉要不了三十文!我給你做一盆!這片鴨子我是不會,可炖大鵝不比它香?我那小雞炖蘑菇你也吃的滿嘴流油啊!好好的錢都糟踐了!”
姚爹愁眉苦臉道:“閨女呀!你不懂!”
“我不懂?”姚九娘挑眉,“我啥不懂?你别不是把這些婢女都霍霍了吧?”
姚爹一個機靈,讓這污言穢語把酒醒了。
“莫要胡說!嘴沒個把門兒的!爹哪是那樣的人!”
姚九娘白眼翻上了天:“你是哪樣人你自己不知道?呂祖廟街上哪一家的寡婦門你沒進過?我娘的銀簪子,玉戒指怎麼都到了人家手上?清泉街的暗娼,你嫖了不給錢,人家打上門來,是我三姐把彩禮錢給了人家才了了事兒。那年你撩撥人家府興村的俏媳婦,讓人家丈夫打斷了腿,家裡把最後剩下的兩畝地賣了才給你接了腿!還有我五姐為啥跑了?不是你想拍縣太爺馬屁,作死要把我五姐給牢頭做妾?你這麼個爛糟玩意兒,還讓我怎麼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