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心夜這段時間一邊焦急地等待西桦川燒的紙紮肉抵達亡靈世界,一邊還要為了挽留好不容易回流的客人研發新菜品提升口味,整天忙的腳不沾地。
當然也就沒注意到自家那十幾個徒弟裡有的行蹤可疑了起來。
直到某一天,在她下班後,一個年輕女生到仁心診所外攔住了她。
“你是?”
桑心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女生梳着元氣高馬尾,額間有碎發松散垂落,一張圓臉紅撲撲的,生動俏皮,大眼睛裡卻沉着冷靜,絲毫不浮躁。
“桑老闆好,我是天然食療的前廚師李文軒。”
女生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在桑心夜疑惑的目光中掃視了一圈四周,小聲道,“老闆,天然食療想從你這裡撬人!”
李文軒那天和劉啟員嗆完聲後就奪門而出,結果走了一半她想起來自己還有東西在店裡便回去取,無意中聽到了劉啟員和廚師長的計劃。
廚師長建議劉啟員撬走幾個仁心的廚子,然後謊稱仁心的廚師做的飯就可以擁有特殊效果,與此同時他們再偷偷買走一些仁心的飯混入自家的飯裡,使自家的飯也擁有特殊效果,與此同時再配合葷菜兩面夾擊,這樣就可以完全淩駕于桑心夜之上成為醫療界第一靈!
李文軒被他們蠢得無語凝噎,這種行為和寄生蟲有什麼區别?
寄生蟲還得宿主死了才會死呢,他們這種行為一旦仁心歇業一段時間天然食療不就垮了?
桑心夜知道劉啟員被自己坑了那麼貴一個手機肯定會卷土重來,但她沒想到他絞盡腦汁就想出了這麼個招兒。
要是她沒有桑辛晔的特殊備忘錄留言,沒有李文軒的通風報信,不知道自己的食物具有唯一性,說不準被劉啟員這麼一唬還真亂了陣腳。
她看向李文軒,“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需要我幫你些什麼嗎?”
李文軒眼前一亮,就等着她這句話,“老闆你願意收我為徒嗎?我想進仁心學習!”
其實在大部分亡靈的美食記憶都恢複的當下,他們對食物的選擇也更加挑剔,遠不像一開始那樣一個紅薯就能輕松打發,而天然食療的葷菜能拿捏住這麼多亡靈的胃,也是因為廚師真有兩把刷子。
但是這裡面不包含李文軒和其餘幾個學徒。
真正的技術和配比都牢牢被以廚師長為中心的小團體握在手裡,至于她們?每天除了處理食材和做雜務,什麼也學不到。
在無人知曉處,李文軒曾經有個廚師夢。
可她爸媽說女孩子不适合學這個,于是她按部就班地選了一個自己不感興趣的專業,畢業後數十年如一日地做着枯燥無味的工作直到猝死,死前最後一刻,她希望若有來生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實現夢想。
進入天然食療後,她以為自己是登上了夢想的通天梯,誰知道這其實是她自降身價的開始。
大廚說收她們為徒的話就像驢子眼前吊着的胡蘿蔔,晃晃悠悠香氣撲鼻,但怎麼也喂不到她嘴裡。
與之相對的,是作為學徒比普通服務員更低廉的工資和更繁忙的工作。
她早就想離開天然食療這個黑心地方了!來找桑心夜投誠隻不過是她臨時起意罷了。
她就賭一把,賭桑心夜說收徒就真的收徒,不會打着收徒的幌子拿她當廉價勞動力。
“行。”
“啊?”李文軒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迅速,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明天直接來仁心診所報道吧。”桑心夜想了一會,“來早一點,我看看你的手藝,再根據你的程度水平教你一些東西。”
“那……那我要買什麼拜師禮嗎?要不要扣除一些工資當學費?還有要磕頭行禮嗎?”
聞言,桑心夜表情無語了瞬間,擡手敲了一下她腦門,“想什麼呢?我這沒這麼多事情,你直接來就是,工資照常發,工作你隻需要幹你份内的就行,要是客人多的時候我會額外給你們發獎金。”
“那老闆我總該簽什麼保密協議吧?要不然你不會擔心我學了你的技術後跳槽去别的醫療機構嗎?”
李文軒摸着腦袋,呆呆地看着她。
她就不害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嗎?
“這個無所謂,我沒有限制,是去是留看你們自己。”
“隻不過……我自信從我這裡跳槽去别處的亡靈,肯定不會比待在仁心要好。”
桑心夜笑容笃定,眼神裡滿是自信。
要是在人間,大廚給徒弟教什麼秘籍還會心裡猜疑不定,生怕找到個不靠譜的把自家百年老方子洩露出去,又是簽協議又是拜師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