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爬了起來,他看着她顫抖的身體和裸露皮膚上的傷痕,什麼話也沒說,用被打腫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桃,他看着那顆桃吞了吞口水,這是慶功宴上盤子裡沒人要的被他撿來的一顆桃,他咬了一小口後堅定地遞給羊圈裡的少女。
少女錯愕地看着那顆桃,然後看着小兵的臉,小兵見她不接于是将手伸進了羊圈裡。
風沙席卷着這個荒涼的地方,兩個污濁的人彼此對望,他紅腫的手穿過肮髒的羊圈給了她一顆不完整的桃。
“你叫什麼名字?”小兵用破碎到不完整的聲音勉強壓出幾個字。
少女奪過桃像是沒吃過飯一樣啃了起來,眼淚擠滿眼眶,她搖頭:“不知道。”
小兵指着桃說:“那我叫你秀桃。”
“嗯,好。”
鏡子前的秀桃慢慢收回視線,她靜靜地打理着滿頭的秀發,窗外行過許多捕頭,官府的人再一次想沖進去拿人,秀桃将梳子往梳妝台上一放,“各位,做事要講究證據,既然沒有實質性證據,我勸你們最好不要直接進來抓我,我身嬌體貴,受不住刑的。”
整潔的房間裡王言上無聊地跪在蒲團上探出眼睛往外面瞧,微風吹起她耳邊的飄帶,細雨落在她的鼻尖。
“阿姐,我又覺得疼了。”何自疏的聲音透露着思思哀怨從斜後方傳來,王言上眉心一跳,麻木地站起來朝着他的方向跑過去。
最近何自疏的傷口在愈合,愈合的過程又疼又癢,這可讓他抓到了使喚王言上的把柄,隔三差五就喊疼,王言上快被他煩死了,恨不得那兩刀挨在自己身上。
何自疏面色泛白眼尾輕輕挑起看着王言上,道:“阿姐……”
“别說了,我懂,我都懂。”王言上認栽地坐在何自疏的床邊,伸出細長的手指将他的褲腳撸上去然後用阮秋楠教過她的按壓手法小心地按壓着。
她長睫垂落蓋住眼底的思緒,何自疏嘴角微微勾起,歪頭湊過去問道:“阿姐又想什麼呢?”
王言上的手軟軟的,還很熱乎,何自疏找話的同時竟忍不住想原來女人的手都是那麼軟的,可惜他從未摸過娘親的手,父親的手很硬,打在身上也很疼,阿姐的手真好。
他很想要這雙手,但是這雙手在阿姐身上才是最好的。
王言上脫口而出:“當然是看楠姐姐冷大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路上會不會有危險,如果像我們上次那麼倒黴那就壞了。”
冷辭舟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
王言上見何自疏沒什麼反應以為他好了,于是放下他的褲腿想再去看看那兩個人什麼時候回來。
結果剛跑到窗邊,何自疏又喊:“阿姐,我腿又疼了。”
王言上憋屈地握緊拳頭,又來……有沒有搞錯?這都第幾次了,次次都是這樣,她一離開就喊疼。
“何自疏!你是不是故意的?”王言上氣沖沖地跑到床邊看着他。
何自疏氣笑道:“是又怎麼樣?”
王言上:“……”
她氣地心裡的火突突往外冒,“你太過分了。”
何自疏拉住她的手強制地把她拉坐在床上,他嘴角勾着笑,手指虛壓着她落在床邊的頭發,氣道:“阿姐才是過分,明明在我身邊也是等,在那窗邊也是等,你願意在窗邊吹涼風也不要和我待在一起,到底是我很讓阿姐讨厭,還是阿姐迫不及待想要看見他連着一時半會也等不了?”深吸一口氣,他看着她錯愕的眸光立刻找補,“外面還下雨,阿姐吹感冒了怎麼辦?”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關心我”,王言上定定地看着何自疏,恍然大悟,“所以我應該帶把傘。”
何自疏一口氣卡在心裡,指了指門:“你走!”
王言上此刻愧疚了,她看着何自疏那雙氣紅的眼睛,安撫道:“我不走,我決定在這裡陪你了。”
何自疏臉色更吓人了,他抓起一旁的軟枕就往王言上腿上拍:“你走不走!你走不走!”
雖然枕頭打在身上一點都不疼,但是王言上被止不住地拍也依舊被惹惱了,喊道:“我走行了吧!”
“走!”
“走就走!”
王言上走一步就和何自疏對喊一句,一句比一句高昂,走地可真是聲勢浩大,走出門時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