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豆腐西施

夕陽下，王言上站在屠夫的攤位前，手裡拿着錢袋子，一刀一刀砍肉的聲音混雜在兩個人的對話聲中。

王言上睜着圓圓的眼睛，神秘兮兮道：“兄弟，我能不能和你打聽一個事?”

屠夫局促地望了望她，雖然沒開口說話，但是依舊将剁肉的屠刀放進了水盆裡，那模樣是等她開口。

何自疏狹長的眉眼掃過兩個人，然後身子椅靠在一旁的木柱上，他捏着手腕上的發帶臉上挂着假笑。

王言上道：“你知道以前有什麼人為難過或者針對過十三娘嗎？”

屠夫搖頭，“俺沒聽過。”

看來是真不知道了。

王言上轉着荷包打算去那家豆腐店看看，何自疏一聲沒吭地跟在她的後面，似乎心情又不太好。

豆腐店的門口擺着五六個桌子，此刻三兩個人正坐在外面吃着豆腐腦，有一兩個糙漢一雙眼睛時不時就往店裡瞟。

王言上站在店門口也瞟了一眼，粉色的粗布衫，五官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按照現代人的标準來說透着一股溫柔姐感。

王言上正打算向之前一樣去打聽消息，結果何自疏先一步略過她去和豆腐西施搭話，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這一幕，好奇怪啊，何自疏不是對外人保持疏離的嗎？

何自疏還點了兩份豆腐腦，豆腐西施笑地溫婉，乍一看格外和諧，看着看着何自疏頻繁地回頭看王言上的反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點什麼，哪怕是一點小小的沮喪。

王言上坐在飯桌上伸了伸腿，笑着看着他的目光，用口型問道：“問出什麼了？”

見她笑，何自疏的眼神似乎更冷了幾分，弄地王言上滿頭問号。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位豆腐西施，難道自疏對這種長相有好感?小家碧玉?他好像也喜歡阮秋楠那種豔麗的大美女，青春期的少年真難懂啊。

思考間，門口玩陀螺的小娃跑進了豆腐店裡，抱着豆腐西施的腿道：“母親，我餓了。”

王言上心下一咯噔，詫異地看着何自疏的背影，靠，他這哪裡是喜歡小家碧玉啊，他這是對人妻有好感，不行，必須說道說道他。

何自疏端着兩碗豆腐腦走過來，臭着臉道：“剛剛我問那婦人，她說……”

“等等。”王言上吃了口豆腐壓驚，一雙眼睛隐晦地看着他，難為情道：“我知道那豆腐西施确實很漂亮。”

何自疏看她糾結的表情，心裡湧出了異樣的情緒，她是否也不喜歡他和别的異性說話呢？

他眼裡帶着笑意，嘴唇輕啟：“你想說什麼？”

王言上想了想措辭，小聲道：“我知道自疏也有自己的情感，阿姐本不應該多說什麼的，但是這個人不行，她有自己的家庭，自疏你不能搶别人的老婆。”

越說她聲音越小：“自疏啊，阿姐也不是阻攔你去喜歡誰，你要是實在看中誰家的姑娘，阿姐不會反對的，甚至以後你需要媒婆撮合，阿姐都能幫你，隻是人妻就算了吧……”

何自疏眼裡的笑意消散，他端起碗的手微微用力，但是嘴角笑道：“阿姐想多了，我給你講講我剛剛聽到的線索。”

“哦，好，”王言上松了一口氣，鹹鹹的豆腐腦美味到她眯起了眼睛，“自疏，這豆腐腦好好吃，你快講，我聽着。”

“好，”何自疏壓着心口陌生的酸漲感，淡定道：“十三娘确實沒有仇人死敵，那婦人也隻是和我說了以前十三娘很愛喝她家的豆腐羹，她娘也很疼她，有時候天一亮她娘就會跑過來買一碗豆腐羹帶回去……”

一道響亮的竹闆聲在寬敞的院子裡炸開，年邁的老先生氣地胡子發顫直接一把将手裡的竹闆扔了，吼道：“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用黃連！明明有更好的方案，你到底會什麼啊！”

說着他喝了一口燒酒，嘴裡罵罵咧咧地往回走，破敗的衣衫顯得他像是一個乞丐。

阮秋楠痛地躬着腰，看着充血的掌心，額頭上的汗一滴滴滑落。

徐志是整個京城最有名的醫師，不過也是最怪的一個人。

前幾日她來拜師，明明20多個學者隻收了她一個，結果這個怪人教人的時候無比暴躁。

遠處的徐志蒙了一口酒，兩腮泛紅，他在牆角身子晃了晃，忽然一個轉身指着阮秋楠的方向：“你好好想想最佳方案是什麼，用藥畏手畏腳的你能幹什麼，明天之前想不到就給我滾！”

他搖搖晃晃往屋裡走，嘴裡還道：“笨死了！”

他漸漸走出阮秋楠的視野。

一牆之隔外的藥材鋪老闆，看着躺在門口半死不活的醉漢，歎了口氣，他的手裡還打着算盤，說道：“徐老怪，你下手輕點，我在這都能聽見你打人罵人的聲音。”

徐志撩起粗糙的眼皮，眼裡笑道：“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苗子……黃連，黃連妙啊，和我當年想到的一模一樣，不過還可以更好……還可以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