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沒見過這個女孩,但她也看出來女孩不僅不是他們上流裡南江書院的人,卻也是外頭與這裡不相幹的普通人。
“你敢打!”沈悅用警告的目光扭頭瞪了一眼女孩。
女孩不為所動,對着手機,用最平穩的軟聲軟氣,慢條斯理,臨危不亂地在手機裡描述現場。
“對,我看到南江書院,青藤國際學校附近有幾個女的施行霸淩鬥毆。”女孩靜靜地說,仿佛她真是這條街的過路人,舉手之勞,拔刀相助。
沈悅又氣又心虛,手裡拽着程望西服領子慢慢松了手。
她想找女孩理論,并以自己人多,她就一個人,将她趕走。
程望就等沈悅的手松了一瞬,擡起胳臂肘,向上推了她一把。
沈悅從女孩身上轉頭,眼看程望在她手裡得了自由,推搡下去的手,重新提起了程望的領子。
并用眼瞪向程望,低聲警告,咬牙切齒:“想從我這走,你沒那麼容易。”
沈悅她就是這樣,讓人感到頗為無奈又覺得她舉止幼稚。
有種得不到的東西,她偏要抓着不放手。
程望通紅的眼倔強地回瞪着沈悅,似乎因為半途中為那個不速之客的女孩,讓他膽小的心莫名升起一股底氣來。
沈悅在程望回瞪的目光,頭扭向了女孩的方向,旋即朝她的跟班狗眨了眨眼,意味很明顯。
沈悅抓住程望騰不出手來,就叫另一個女孩去阻攔打掉女孩的手機。
滴嗚——滴嗚——滴嗚
一聲疊一聲,急促尖銳的聲音,有力地刺穿每個人耳朵裡的鼓膜。
沈悅的跟班才上前一步,就被不遠處漸聲漸近的警車警報器停下了腳,聞聲去看,街道的幹淨柏油路上,遠遠地看不到警車的身影,反而警車的聲音仿佛警示了衆人。
沈悅心立刻慌了,聽着消失不掉的警報聲,越來越近,有股以為那警報的聲音真的因為她而來的。
她心慌詫異地望了一眼女孩,從沒想過她哪來的能耐,能讓警車行遁在這條黃金地段的街道上。
她哪來的本事!
沈悅心裡雖憤憤不已,仿佛是那個女孩攪了她糾纏程望的好事。
她松開程望衣領,轉身穿越一小群跟班,往對面街上落荒而逃。
沈悅這麼一跑到馬路上,那群跟班也跟了過去。
程望慢慢側頭,看到要報警的女孩,這時候等一群人都走了,她才放下手機,揣進她校服上的口袋中。
接着,程望還看到了另外人影,站在那裡不動,凝視着他。
他看到了謝聽晚站在不遠處,眼裡充滿愧疚擔憂望着她,然而她此刻沒有跟沈悅她們一塊跑到街的對面,也好似她用行動愧疚地表示她跟程望一樣都是被迫的。
“謝聽晚!”沈悅跑到街中間,及時想起來,回頭。
見到謝聽晚果然還不肯聽她的話。
謝聽晚聽到沈悅的喊聲,渾身輕顫了一下。
沈悅的聲音在謝聽晚身後像一聲厲鬼一樣,對她和程望糾纏不放。
“還不快過來!”沈悅望向程望面前,謝聽晚背影紋絲不動,沈悅心裡一下子來氣了。
警車還在他們耳邊響着,謝聽晚凝了下程望,看到程望挪開了視線,最終落在了那女孩臉上。
謝聽晚隻好轉身之際,也擡頭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她站在那裡沒有走開,臉上渾然沒有因為來了警車鳴笛聲,而感到救了人的興奮神色。
她仿佛也在等謝聽晚究竟離開還是站在原地。
最終,謝聽晚不敢違拗沈悅,走到馬路上,跟着沈悅站在了青藤國際學校大門外頭。
一擡頭,謝聽晚看到了沈悅身旁站着學霸超級富二代江昱白。
“表哥!”沈悅見到江昱白,就立馬收起了她身上鋒利的鋒芒,從叫嚣不可一世,飛揚跋扈的嬌嬌小姐,變成了乖順可人的無害小女孩。
“嗯。”江昱白沒看乖巧可人的沈悅,也沒分一個眼神去看剛上岸的謝聽晚。
“你還好嗎?”女孩走了過來,程望感到陽光不那麼刺眼了。
“你沒事了嗎?”
聽到女孩又問,程望才看清她梳着清爽柔和的馬尾後腦勺,幫他擋住了刺目的陽光。
他輕輕地搖下頭,看到了女孩一雙對他關切眼眸,眼中顯得格外清冽幹淨,此刻卻盛滿了溫柔的星光,她嘴角裡挂着如春風般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如同初升的太陽,溫暖到了程望身上。
以往從來都是英雄救美,現在他和她卻反着來。
程望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深感到一種作為男子的羞愧而低下了頭。
女孩瞧着他目光又黯淡無光,以為面前男孩果真被那些女孩欺負得心裡有了陰影。
她隻好低下頭來,手在她校服口袋裡摸索了一下。
程望雖低着頭不敢看她,但她的動作還是引得程望忍不住擡眸,用餘光偷偷看她低頭時候,後腦勺的馬尾發梢悄悄地滑向了她肩膀内側,淘氣地同女孩一起偷窺他的樣子。
程望目光逡巡到女孩側臉上,餘光裡隻凝視到女孩側臉通粉透白的臉蛋之後,他自己的臉率先發燙地通紅下去。
程望感到自己心髒在劇烈跳動,因為眼前女孩低頭認真掏口袋的動作,怦然心動。
此刻程望不知道自己心髒裡的怦然心動,都是因為他冥冥之中對女生産生了不一樣的好感。
“給你。”女孩伸手,程望低頭看的時候,女孩攤開了手心。
柔柔紅白粉心的手掌上,擱着一塊糖。
糖的外殼是橘色斑斓,像聖誕糖紙一樣包裹住了。
程望怔怔看着,其實他不需要吃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吃甜的。
可眼前女孩為了哄他高興一點,不要過多地去想剛才引起他恐慌無助的想法。
她輕輕晃了下手心,擱在中間的糖格外引起了程望深刻的記憶。
程望記得,他終究接過了女孩遞給他的糖,還沒等他開口和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