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崔鴦這邊沒什麼表示,蘇瓊月那邊又興緻缺缺,明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導緻風言風語全都變成了媚眼抛給瞎子看。
當然了,沒有人比傅苒更清楚,女主這會正沉浸在失戀般的少女憂郁情懷之中,壓根沒空管這些八卦流言。
話說回來,她現在是不上也得上了。
傅苒雖然比不了崔鴦這樣的著名才女,但因為外婆言傳身教,在國學上面多少有點底子,盯着錦帕下面的稍圓的形狀思索了半天:“嗯……明鏡如明月,恒常置匣中?”
這句直接提了鏡字,應該算不上精妙的隐語,可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别的了。
結果也沒有猜中,下一個輪到的謝晞容,對這種過于風雅的猜謎更是既不感興趣也一竅不通。直到再過了好幾個人,終于有位女郎的“新裂齊纨素,鮮潔如霜雪”合上了。
女官掀開錦帕揭曉謎底,下面果真是柄團扇。
好在傅苒用不着争魁,隻要幫崔鴦轉移一下矛盾就行了,就這麼輪了幾回之後,蘇瓊月正好坐到了她的旁邊。
宮廷中人多眼雜,不像寺裡清淨,她隻能趁此機會和女主說幾句話。
但問題是傅苒雖然記得下藥在宮宴期間,卻不清楚具體的時間,隻确定一點,原著裡說催情散是被放在了熏香裡,大約是因為比食物酒水更好處理的緣故。
恰好這時候水榭中涼風清幽,送來陣陣荷花的香氣,她念頭一轉,索性拿手掩住下半張臉,假裝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謝晞容已經看得百無聊賴,橫了她一眼道:“你又怎麼了?”
“可能是因為這裡花香太重了吧。”傅苒正等着她發問,不假思索道,“我對氣味很敏感,一聞到就要難受。”
謝晞容鼓起臉頰,表情有點兒不以為意:“花香這麼好聞,有什麼聞不得的,你這人可真麻煩。”
反倒另一頭的崔鴦聽見後目光微動,不知有沒有理解她的意思,但不着痕迹地把話題接了下去。
“有人先天就是受不得某些氣味,就像我兄長,連菜裡放的一點酢漿也聞不了,所以從不食酸菹。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敏感些其實也未見得是壞事。”
“是呀,崔姐姐說得對。”傅苒差點在心裡為她的洞察力鼓掌,“我還聽說過,香氣有時會被人用來掩蓋别的東西,譬如舊屋裡腐朽難聞,售賣時就會放香花來蓋住味道。所以——”
她努力暗示女主,“若是平時聞到什麼異樣的香味,恐怕還是提防些為好。”
女主雖然善良,但又不蠢,基本的防範意識肯定還是有的。
到崔鴦開了口,蘇瓊月似乎才放在了心上,盡管臉上略有些不解,但還是表示贊許地點了點頭。
以讀者傅苒的了解,這倒不是因為女主跟崔鴦關系有多好,而是女主從小就聽慣了崔鴦博學多識的名聲,所以天然有種學渣對學霸的崇拜之情。
她因為心思根本不在上面,所以射覆沒得到什麼彩頭,但随後的遊樂更是如同流水線。
除了尋常的宴飲以外,還有行棋、握槊、雙陸,又或者遊園鬥草,幾乎沒有閑着的時候。
直到這天,傅苒又一次從绮秀軒路過。
這裡是盧充華的住處,凡是經過,她都要多瞄幾眼,随時關注着劇情的發生。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能盯着女主當然是最好,她倒是也想,可惜蘇瓊月平日起居都在太後那兒,不是她想見就能随時見到的。
平時沒見什麼異常,但這天,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但裡面人聲嘈雜,來來往往間似乎顯得有些混亂。
傅苒不由得擔心起來,難道她來得太晚了?
以她的身份,貿然闖進後妃的居所當然有所不便,但如果蘇瓊月确實遇到了危險,那就非得進去不可了。
她朝門口走過去,準備裝作問路,可還沒等靠近,便有一群人匆匆迎面趕來。
最前方的是位宮裝少女,年齡很輕,臉龐和眼睛都圓圓的,模樣很可愛,但此時表情異常焦急,步伐快得幾乎有些淩亂,後面還跟着好幾個神色慌張的婢女。
來人應該就是盧充華,傅苒立刻上前幾步,假裝無意地攔在了她們的去路上。
盧充華見到她似乎一驚,雖然兩邊并不認識,但到底聽聞了太後留了些世家貴女在宮中的事,此時事态緊急,她也顧不上再問對面是哪一家女郎,軟言道:“這位娘子,容我打聽一聲,剛才可有見到蘇娘子離開?”
聽這個語氣……莫非蘇瓊月已經走了?
傅苒心中一動。
原本她想的是,萬一真的碰上了,就算闖進去也要阻止,但現在看來,女主有沒有中招不好說,但至少跟原著的發展并不完全一樣?
她馬上随機應變地指了個方向:“姐姐是想找蘇娘子問什麼嗎?我剛才好像看到她往太後陛下的宣光殿去了,或許是有事先走了吧。”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盧充華仿佛原本就是奔着那邊去的,向她急切道了謝,連忙又離去了。
支走盧充華,傅苒趕緊打量了一圈,找到绮秀軒側後門的方向,立刻往記憶中的位置深入去尋找。
越往前,人影越少,直到拐過彎角,一個人差點和她相撞,剛碰到,就幾乎立刻倒在了她身上。
她望見那張熟悉的美豔面容,終于放了一半懸着的心:“蘇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