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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整理火災的事件報告,衛琅前後秘密安排了七名管理員獨立負責,從回收上來的内容來看,這七人中至少有四人的立場很有問題——他們在刻意隐瞞真相,以避免調查重心被落在那個半機械人身上。
在此期間,通過破解一〇八的終端内容,衛琅可以确定他就是外部勢力安插在N21的一顆棋子。
隻是他和外部對象的聯絡内容隻涉及工作往來,雖然從工作内容來看,他所屬的組織應該就是唐氏集團,但沒有确鑿的證據。
而死于火災的那名半機械人,從他的終端同樣可以獲取與外部對象的通訊記錄。
這兩人的近期工作目标都與OA7W有關。
一個是設法将OA7W偷渡出去,另一個是定期彙報OA7W的動向。
OA7W作為被盯上的獵物,卻總是能夠幸運地避開一些危險。
或許将她當成誘餌,可以挖出一串不幹淨的人?
食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
震動的終端打斷了思考。
通訊應用的界面中,顯示的是一條來自管理員一〇二的彙報内容。
管理員的隊伍實際上魚龍混雜,衛琅在這裡還沒有能稱得上是親信的人,隻能盡量将重要的工作安排給已經排除懷疑的職員,一〇二也是其中之一。
此人酷愛機甲,對衛琅将他調離駕駛執照監考官一職的打算頗為排斥,但表示願意兼職,所以目前在繼續擔任監考官的同時,還要負責處理由衛琅直接下達的指令。好在駕照監考官的職務本身就閑得要命。
“征兵?”
衛琅看着來自一〇二的消息,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管理局中,有人和軍方牽線搭橋,達成了一項提供兵源的協議。
說辭是:仿生人的軍隊最近很猖獗,軍方正在緊急募集兵源,我們剛好給他們送點人手,提升一下在軍方那邊的印象。
放在以往,這種事情并不值得注意,兵役相關的事務本來就不由獄長直接對接和負責,而是由專門的部署和軍方聯絡,不定期發布兵役任務。
一〇二送來的情報顯示,這次發布的兵役任務中,存在強制報名的現象。這也不是重點,在主動報名服役的人數沒有達到下限時,強制某些服刑者上戰場的事也是久已有之。
問題是,強制服役的名單上,OA7W赫然在列。
衛琅不覺得這是偶然。
OA7W還沒被挂上餌鈎,就已經釣出了大魚。
在N21,服兵役等同于上戰場,上戰場就意味着暫時要離開N21的管理範圍。
是想趁着戰場一片混亂的時候把OA7W給帶走吧?
人口走私的渠道已經基本被堵死,所以要另辟蹊徑了是吧?
看來負責兵役的部署也需要好好調查一番。
既然已經看破了他們的計劃,自然也就不能讓他們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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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火災發生已經過去了一周,OA7被恢複到能夠正常居住的水平,隻是那些被大火銷毀的電子寵物們不會死而複生。
從勞動現場歸巢的路麥在居所門口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一周前往她腦袋上套了黑色麻袋并把她架去審訊室的西裝男,也是從審訊室将她押解回獨房的那個人。
“主審官要見你。”他在路麥猶豫着要不要轉身逃跑的間隙三兩步跨上前來,捉住她的肩膀,成功封印了她的行動自由。
路麥垂頭喪氣,在鄰居們熟視無睹的冷漠中等待黑色罩頭麻袋的降臨。
眼睛再次見到光線的時候,她已然身處那間冷冰冰的審訊室。
還是那盞經過精心設計的頂燈,以及那個淹沒在光線中的神秘的主審官。
手下在完成押送使命後立即功成身退,審訊室裡隻剩下主審官和服刑犯兩個人。
路麥渾身僵硬地站在令人不安的燈光中,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模糊人影,思考他把自己喊到這裡來的目的。
無論怎麼想,答案都指向那個在管理局看來至今下落不明的一〇八号員工。
對此,路麥早就做好了打死不承認的心理準備。
他們沒有證據。也沒有能夠找到證據的苗頭。隻要她一口咬定,他們就拿她沒有辦法。
除非他們不講道理,要來一個欲加之罪。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讓路西法把主審官也化成一灘綠色膿液。
可是這裡沒有能夠銷毀證據的下水道。
主審官從桌子後面站了起來,然後繞過桌子,向前走了一步。
室内的光線仿佛瞬間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