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樹越長越高,我反而越來越喜歡,偶爾煩躁的時候看看它,心情就平靜下來了,它能令人安心。”
暮雲帶着春樹參觀完房間,便提議回一樓切蛋糕,春樹客随主便,她們正準備一道下樓到餐廳去,糖糖的房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
“媽媽!”
糖糖從房間裡沖出來,直奔着暮雲而來。
可孩子沒注意,腳下被絆了下,她失去重心,膝蓋狠狠地磕在地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暮雲的臉色“刷”一下白了,她三兩步走上前:“傷哪了,痛不痛?”
“膝蓋,痛痛。”
糖糖号啕大哭。
“你看你,冒冒失失的,”暮雲蹲下身子看了眼女兒的膝蓋,聲音發着抖,“出血啦。”
春樹也蹲下身,糖糖的膝蓋破了一小塊,微微的血絲從傷口中滲出,春樹問:“有藥箱嗎,得先消毒一下。”
暮雲,也就是宮徵,在此刻遲疑了。
其實原定的劇本當中并沒有這一段,小演員從屋内跑出來的時候,動作有些急了,不小心摔倒,這是意外事件。
因此宮徵壓根不知道這偌大的别墅哪裡放着藥箱,她甚至難以想象裴若初如此自然地來了一句“有藥箱嗎”。
宮徵一邊在腦内抓狂:“哪來的戲癡怎麼什麼戲都接得上。”
一邊卡幀似的回答:“去一樓找找。”
隻因為季雨桐一直沒喊停,她們還得一直演下去。
春樹聞言抱起糖糖,近似于跑地快速往一樓走,下了樓梯後,她把孩子小心放在沙發上,見暮雲拿來了藥箱,便伸手道:“棉簽和碘伏。”
暮雲呆愣愣地打開藥箱,卻分不清哪瓶藥水是碘伏,雙手猶豫地懸在半空中。
春樹見她不知所措的樣子,猜測她大抵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于是自己去翻了箱子,随後用棉簽蘸着碘伏給糖糖消毒。
再次見到暮雲的孩子,春樹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有難言的堵塞如鲠在喉,可看到孩子受傷,她還是本能地幫忙。
她想,自己并不讨厭糖糖,她讨厭的應該是枷鎖般的婚姻。
“糖糖,很快就消毒好啦,稍微忍忍,會有一點點痛,就一點點痛。”
“阿姨,痛痛。”糖糖癟着嘴打了個哭嗝。
消完毒後,春樹松了一口氣:“好了,最近幾天注意一點哦,不要碰水,等結痂脫落了自然就會好。”
“媽媽,吃蛋糕。”糖糖眼睛鼻子哭得通紅,仍不忘初衷。
“好,”暮雲一顆心揪起,連帶着眉毛也緊蹙着,她去冰箱取了蛋糕,“我們一起切好不好?”
“先許願。”糖糖沒錯了順序。
暮雲自然依她,她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的時候,糖糖已經一隻手握上她的手,另一隻手帶着春樹的手疊上去:“一起切。”
這是把春樹也算在内了。
春樹心裡一暖,小孩子的善意便是如此,你待她好,她便會同等對待你。
從小到大,春樹隻吃過一塊奶油蛋糕,正是上次在南城,暮雲為給她慶祝準備的那一塊。
小時候春樹的生日,媽媽會給她煮一碗長壽面,還會煎一個荷包蛋再加一個雞腿,那是春樹每年最開心的幾個時刻之一。她小時候很少能吃到雞腿。
為了暮雲的生日蛋糕,春樹第一次踏進蛋糕店。挑了一個設計上有雲朵的蛋糕,還用心選了生日快樂的字樣。
刀落下,柔軟的蛋糕被切成幾份,暮雲嘗了一口:“好吃。”
她又說:“我很喜歡這個蛋糕,謝謝你,春樹。”
直到這時,季雨桐才終于決定讓這個長得不行的鏡頭結束。
“先确認下小朋友的傷勢。”季雨桐說。
“一點點小破皮,傷口注意不要碰水,過兩天就好了,”劇組的醫護檢查完後說,他還笑着補了一句,“跟裴老師說的一樣。”
宮徵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吐槽:“小朋友都受傷了你還要繼續拍,道具蛋糕隻有一個你說切就切,萬一要重來怎麼辦!”
季雨桐裝傻:“我看你剛剛即興發揮很好,這年頭還有人不知道碘伏是哪個,看起來跟真的一樣。”
宮徵咬牙,她是真的不知道,可她不能在這種時候示弱。
“我必然演技卓絕。”
宮徵選擇接受這句誇獎。
季雨桐淡淡一笑,仿佛早知她會這麼回答。
“說起來,暮雲的房間布置的真不錯啊,你上哪找的那麼多書。”宮徵捅了捅季雨桐的腰。
季雨桐白她一眼。
宮徵:“你為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季雨桐悠悠道:“你也知道這是我家,那是我母親的房間。”
宮徵無語凝噎。
隻是很快,季雨桐的笑容消失了。
坐在一旁的裴若初蹙着眉,正用手捂着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