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響起輕緩的腳步聲。
木門被人從裡面拉開,蠟燭的光亮照在祝今昭的面龐上。
裴祭已經松開了發髻,黑發此時披散着,身上所穿是黑色内袍。看模樣是準備要歇息了。
他的膚色在夜色中更顯冷白,鼻梁高挺眼窩深邃,燭光讓他原本清冷的輪廓添了幾分溫柔。裴祭微微低頭看着祝今昭,溫聲道:“有事?”
手都牽了還這麼生分。
祝今昭擡頭看他,輕笑道:“你就準備讓我站在門口和你說話嗎?”
裴祭側身讓路,祝今昭邁步走進房間,裴祭拉上房門。
裴祭原本的房間早就已經翻新由其他弟子居住了,這裡是客房。
祝今昭走到桌子旁坐下,想給自己倒杯水,卻發現水壺都是空的。她驚訝:“你一整晚都沒喝水嗎?”
裴祭從她手中拿過茶壺,“沒有。我去接水。”
祝今昭點點頭,翹起二郎腿,同時注意到書桌上鋪展開的字幅。
她走過去,發現裴祭在抄寫道德經。他的字同他的人一樣,清隽而鋒利,謙遜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強勢。
看了一會兒,裴祭回來了,倒了兩杯水走到書桌旁,“在看什麼?”
祝今昭說:“在看你的字。”她指腹輕輕撫摸過白紙上的墨迹,問:“心亂?”
裴祭将水遞給她一杯,也沒隐瞞,道:“有些。”
在魔界尚且能修身養性抑制體内的魔性,今日回師門,反而心中煩躁。
祝今昭搓了搓手,擡頭看他,黑色眼眸在蠟燭的光亮中亮晶晶的:“心亂就别壓抑了,我們做些快樂的事情,怎麼樣?”
裴祭看着她眼睛:“……”
祝今昭眨眨眼睛:“做不做?”
裴祭輕咳一聲,緩緩垂下眼眸,淡聲說:“不合适。”
祝今昭循循善誘:“沒關系的,他們都睡了,我們小聲一點,不會有人發現。”
裴祭:“……”
見他沉默,祝今昭直接催促:“你快去把衣服穿上,走。”
裴祭動作頓住:“穿衣服?”
祝今昭笑了:“是啊,去後山喝酒不穿衣服?這才是不合适吧。”
頓了下,她故意逗他:“哦,你該不會是在想那種事情吧?”
裴祭:“……”
裴祭沉默地走到架子旁取下外衣,穿好,和祝今昭一起去食堂偷酒。
這件事情他們不是第一次做,因此輕車熟路,很快就帶着美酒美食抵達後山涼亭。
夜色如水,晚風吹散夏季的炎熱。
祝今昭和裴祭坐在相對的位置,酒杯滿上,擺好三道小菜,祝今昭拿過一雙筷子,在青瓷酒杯上輕輕一敲,發出清脆聲響。
她擡眸,看着裴祭的眼睛,輕笑說:“今晚我們來玩坦白局。”
顧名思義,坦白,說實話,裴祭大概清楚。
他問:“具體怎麼做?”
祝今昭解釋:“你提問,我回答,我若是不回答,就喝一杯酒,反之亦然。”
裴祭清楚了:“好。”
祝今昭輕笑:“那我先問了?”
裴祭點頭。
祝今昭清清嗓子,道:“上次雙修失敗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裴祭:“…………………………”
祝今昭單手托腮,意味深長地看着裴祭,眼睜睜看見他那張永遠面不改色的俊朗面龐變紅了。
她爽朗地笑出聲,語調拖長調侃道:“這是什麼很難回答的問題嗎?魔尊大人。”
裴祭給自己倒酒,道:“我喝酒。”
一飲而盡之後,裴祭問祝今昭:“在我們相處的過程中,你有沒有對我不滿意的地方?”
祝今昭說:“沒有,你隻要保持住這張臉,我就會永遠對你寬容。”
裴祭:“……”
祝今昭剝開花生吃着,繼續問:“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做什麼?”
裴祭:“畫你的畫像。你生活中最開心的一件事情?”
祝今昭:“睡到自然醒,醒來就有好吃的。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裴祭:“當年第一次來後山談心的時候。”
祝今昭驚訝:“這麼早?”
裴祭:“嗯。”
祝今昭一邊吃花生一邊悠悠問道:“你在那種時候喜歡在上面還是在下面。”
裴祭正在喝酒,差點嗆到:“咳咳咳……”
他擡眸看她,道:“哪種時候。”
祝今昭笑吟吟地:“就是那種時候,你知道的。”
裴祭:“我知道嗎?”
祝今昭點頭:“知道。”
裴祭:“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