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清将行囊挎到自己肩膀上,然後側身看向祝今昭:“祝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祝今昭大概猜到了:“你想把幫周自橫安好心髒這件事情托付給我,對嗎?”
魚在清怔了怔,“正是如此。你是如何猜到的?”
祝今昭笑吟吟地看着她,下巴擡了一下,示意她的行囊,“你這個姿勢是不準備把行囊放去馬車上了。既然不是打算把行囊放上馬車,便是打算獨自一人騎馬離開,也就是說,你準備去找徐少煊,對不對?”
魚在清點點頭,道:“對。徐少煊大傷初愈,又手無縛雞之力,從九秋山到京城路途遙遠車馬勞頓,我擔心他遇到什麼意外情況而無力應對。”
祝今昭語氣感慨:“是啊,就他那個連馬都不會騎的樣子,加上休養時間未到,萬一舊傷複發了,身邊又沒有可靠的人,或者是即使遇到好心人,好心人又不會治他的病……”
祝今昭越是這樣說,魚在清就越是擔心,仿佛隻要她晚去一刻,徐少煊就會因為舊傷複發慘死在半路上了!
這樣想着,魚在清道:“這次麻煩祝姑娘了……”
祝今昭連忙打斷她要繼續的客套話:“别說這麼見外的話,我和你師兄馬上要成親了,我們這就更是一家人了!”
魚在清看了眼裴祭,感激地說:“也麻煩師兄了。”
裴祭回之一個禮貌淺笑,“不麻煩。”
多耽誤一刻,徐少煊便多一分危險。
魚在清正色道:“就此别過,後會有期。”
祝今昭對她揮揮手:“有時間了要來找我們呀。”
魚在清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上馬離開了。
看着魚在清騎在棕色馬匹上身姿矯健的背影,祝今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去找了,真好。”
“不過小師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他不是很反對徐少煊靠近他的愛徒嗎?”
裴祭微微低頭看着祝今昭,道:“他雖然不想,但是也知道他攔不住因果緣分。”
祝今昭嘗試理解:“因為覺得自己攔不住,所以不管了,才說讓魚在清随心?”
裴祭:“随心的結果也許是破道,也有可能不是破道。”
祝今昭說:“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緣分。我們兩個現在的因果緣分是去成親,走啦。”
裴祭:“嗯。”
……
婚房定在書生家的東屋,與書生現在住的屋子通過廳堂相連,共用一個門進出。書生提前對孫扶柳解釋了,說兩人隻是借地方成親,成親之後就會離開。孫扶柳沒表現出什麼不悅,反而幫忙張羅,在外人面前給足自家相公臉面。因此布置婚房禮堂的過程都算愉悅。
崔家村本就不算大,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全村。祝今昭和裴祭提前換了粗布衣裳,珠钗換成素淨銀钗,青玉束發冠也提前被裴祭拿掉了。隻是這兩個人長得實在是白白淨淨,看起來不像是遠房親戚,倒像是從京城大戶人家出來的。
書生隻好按照祝今昭提前交代他的話術,對老鄉解釋:“他們是私奔。”
大家這才不再有疑心,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的确,那男子長得實在是漂亮,比這十裡八鄉的男子女子都要漂亮。有這幅皮囊,的确是有能力勾得好人家的嬌俏小姐随他私奔。
“嬌俏小姐”正在房間裡描眉化妝。雖然是假成親,但是婚服一穿上,祝今昭還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孫扶柳敲門後走進來笑着問:“祝姑娘準備好了嗎?”
祝今昭拿過紅蓋頭蒙到自己頭上,“好了,我們走吧。”
崔家村傳統,拜天地之前還有一步,是去拜祭村口的那塊貞節牌匾。牌匾上無字,無人知道牌匾的主人是誰。
祝今昭對這塊牌匾有印象,那日小溪旁和魚在清談心的時候,牌匾就在兩人身後不遠的地方。他們幾人屢次從牌匾旁經過,羅盤也在經過這裡時出現過變化。
可是此時此刻,當孫扶柳作為已婚婦人的身份帶着她站在牌匾前宣讀婚書,祝今昭藏在袖子中的羅盤竟然亮了!是紅光!
祝今昭的視線被蓋頭遮擋,腳下沙土地被風吹起灰塵,晴朗的天氣忽然變暗一瞬,片刻後烏雲就褪去。祝今昭心髒抽疼了一下。
這裡有問題!
祝今昭猛地掀開蓋頭,石箫自她腰間飛出直奔牌匾,牌匾瞬間被打了個稀碎!
孫扶柳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到原本應該在迎賓的新郎官竟然憑空出現在她眼前,随後一陣黑氣裹挾着,中央漸漸顯形出一個女人的輪廓身影。她的輪廓身形漸漸清晰,祝今昭才發現裴祭這一次禁锢木偶妖很吃力,他始終沒敢收回法術,此時也依然在原地和木偶妖周旋。
定睛看過去,祝今昭瞳孔微縮。
隻見,木偶妖左半部分身體是人,另一半身體則是木偶,那張臉一邊是人的眼睛鼻子嘴和耳朵,與之相匹配的是張棕色木頭上畫着的眉毛眼睛和嘴。人臉皺眉,木頭臉不動,人臉表情猙獰,木頭臉的嘴角卻依舊保持微笑弧度的黑色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