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的唯一方式竟然是自戕。
天邊泛起晨曦光亮,魚在清抱着幾本古籍,步伐沉重地回到房間,在房間門口遇到了爹娘。
她一怔,問道:“爹、娘,你們怎麼一大早就上山來了?”
師父告狀了?
魚漱手裡提着食盒,道:“我做了你喜歡的冰豆糕,現在天氣熱,放到中午就不好吃了。現在還沒到練功的時間,你先吃兩塊再去吧。”
魚在清點點頭,推開房門。
魚漱這時才反應過來女兒是從外面回來,跟在身後問:“你昨晚沒在房間睡嗎?”
魚在清說:“我昨夜去藏書閣了,不知不覺就天亮了。”把書放在桌子上,并不擔心爹娘察覺到什麼,因為他們向來不會翻看她的隐私。
魚漱沒多問,打開食盒倒好茶水,坐下說:“快嘗嘗喜不喜歡。”
魚在清神色清冷,一口咬下去半塊冰豆糕,仔細品嘗後咽下,垂着眼睫低聲說:“喜歡。”
如果這是有人編織的一場美夢,她也是真的喜歡這場美夢。
可是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美夢中,不能逃避真正的現實。
魚漱看着女兒,問:“怎麼哭了?”
魚在清吸了吸鼻子,說:“沒哭。”
魚漱歎了聲氣,說:“可是你眼淚都掉下來了。”
魚在清:“……”
魚漱把她抱到懷裡,掌心在背後輕拍,“有事情要告訴娘,不要自己一個人扛着。”
魚在清點點頭,“我知道了。”
魚漱安撫地順着她後背:“身體不舒服就不要練功了,你一夜沒睡,我去跟你師父說。”
魚在清緊緊抱住她不撒手:“娘。”
“我想吃您做的排骨湯了。”
魚漱笑起來:“這是饞哭了嗎?那我今晚就做了給你送來,好嗎?”
魚在清悶聲說好。
……
其實魚在清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确定這裡是幻境。
未免判斷失誤,魚在清走到九秋山後山懸崖,注視深不見底的黑淵。
有風吹過,她的身體卻很穩,白色鞋靴踩在懸崖邊沿。她猛地松了腿上的力道,身體斷線風筝一樣往深淵的方向踉跄——
身邊的景色又換了,不是九秋山,而是無人之境。
這裡就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她沒機會救下爹娘的。
魚在清重新穩住身體,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身後遙遙響起師兄的聲音:“小師妹你在做什麼?快回來!”
“有什麼想不開的和師兄說說!”
魚在清重新振作,邁動腳步後退,轉身就看見飛奔過來的師兄。
師兄緊緊抓住她手腕,急切地說:“你做什麼?有什麼想不開的?”
魚在清搖搖頭:“我沒事,我隻是好奇,就過去看看。”
師兄如釋重負地歎出一口氣,耳提面命着将人拉回宗門:“好奇心害死貓,你可千萬不能什麼都好奇。”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膽子越來越大,我小時候根本不敢靠近懸崖邊。”
“回頭我就去找師父說,把懸崖邊加上圍欄!”
魚在清聽話又安靜地跟在他身後,正在思考合适的動手時機,忽然聽到師兄對師父說:“小師妹要輕生!”
魚在清擡頭,才發現師兄把她拉來師父的書房了。
裴夙淩放下毛筆看過來:“誰要輕生?”
師兄把魚在清往身前一擺,道:“小師妹!我剛剛看到她在後山懸崖邊上站着,差點就跳下去了!”
魚在清立刻解釋:“我沒想跳,我隻是過去看看。”
師兄語重心長:“你有心事不方便告訴我的話就跟師父說說,或者跟師父請個假,晚上回家跟你娘談談心。”
魚在清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無奈,應道:“謝謝師兄,我知道了。”
等師兄出去,裴夙淩起身,站在桌邊,道:“給你放個長假?”
魚在清想了想,點頭:“師父,我今晚想回家住。”
裴夙淩打量一會兒她面色,道:“行,我送你下山,送到你家門裡。”
魚在清:“……”
裴夙淩說完就起身,道:“走吧,下山。”
魚在清看向外面耀眼的陽光,道:“師父,這才剛過午時。”
裴夙淩說:“你下午在山上耗着也對練功意義不大,不如早些回家休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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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地在家裡度過一個下午。
父親知道她回家,直接請了假,說那幾文錢不如陪自己寶貝女兒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