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鄧暢扁着嘴攤着手，站在裴舒對面急道，“裴郎，咱們已經兩天沒去大營了！”

裴舒這才收了桌上的東西，用帕子擦了擦手，擡眼道，“那又如何？”

鄧暢：“咱們就不做什麼準備麼？”

裴舒看了鄧暢一眼，知道他是真急了，決定給他透個底。

“暢暢，你跟我來。”

鄧暢壓着急不可耐跟着裴舒來到一處隐蔽倉庫，而庫内，整整齊齊碼着數百隻巨大木箱。

裴舒歪頭，“暢暢，打開瞧瞧。”

鄧暢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下手，裴舒便打開了最中間的箱子給他看。

“這是刀！”

鄧暢拿出一把，帶到光線足的地方仔細看、翻面看，用發絲試了鋒度，是吹毛斷發的好刀！

鄧暢：“裴郎，這是精鋼的？”

裴舒：“沒錯，再看這些。”

另有顔色更深的木箱堆在牆角，這次鄧暢迫不及待将箱子打開，更是驚得箱蓋沒扶住，落下來，震得牆灰掉下一層。

鄧暢站不住了，坐在箱子上，臉色已經不能用驚愕來形容，而是麻木了，這已經不是驚喜，而是驚吓了。

“裴郎，你是怎麼弄來強弩的，而且還是三連弩！我隻見過府兵用單發強弩，快告訴我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都是自家造的，咱們且用着。”

裴二叔留下的産業裡，可是有實實在在的兵工坊。

早在秋末入冬前，裴舒便送去了圖紙，請兵工坊幫忙趕制這批武器，這才能在攻打攀縣前運來。不過，貨款自然是自己先墊付上了，回頭再問桑決要不遲。

鄧暢起身道，“這可不行，要花不少錢吧，我去和将軍報賬！”

裴舒諱莫如深笑了一下，“不急，以後有的是報賬機會，我先與你講如何使用。”

鄧暢聽裴舒講完，近鄉情怯般拿起來看，這三連弩并非重弩，而是随身可帶的輕弩，一看就是自行改良過的，真不知裴郎到底哪來這麼多精巧心思。

也難怪裴郎這麼淡定，現在連他都覺得勝券在握了。

如今有了三連弩，又有了精剛刀，他們便有了好的弓箭隊和長刀隊，定能殺對方一個片甲不留！

·

這次是兩位謀士立下軍令狀，各自籌備着戰前各項事宜，桑決不好過問太多，便隻命鄧高暗中關照着。

趙護、姜宣那邊看起來陣勢很大，也很有條不紊，畢竟要攻打宴川需渡激流，要準備得太多，就算連續幾日裡右軍大營燈火通明也不讓人覺得奇怪。

隻是左軍大營又太過于安靜了，甚至比平日裡還要靜上幾分，尤其在桑決聽聞裴舒這次隻帶五千兵馬後，便已有些坐不住了。

他幾度在裴舒的小院外轉悠不知用何理由踏入，難道要說，裴逸安你太輕敵了本将軍勸你慎思？

桑決已經能看到裴舒桃花眸一黯，再擡眼時水光潋滟馬上要掉淚的模樣了。

“将軍在此做什麼呢？”

桑決回過神，順着聲音循去，隻見裴舒連狐裘也沒披着，手中拿着個錦囊就站在那兒。

“沒做什麼，路過而已。”

裴舒莞爾，恰巧路過他院門口？

“我正要去尋将軍呢，有一錦囊，請将軍在大軍出發後拆開。”

桑決把身上的披風取下給裴舒披上，雖不及狐裘厚，但聊以遮擋。

又接過錦囊，舉在眼前，任一抹清淡的竹香順着綢面飄來，讓他心浮意亂。

“逸安莫非是讓本将軍随時準備帶兵策應姜宣和趙護？”

裴舒眸子一彎，嗅着披風上傳來的清冽雪松味，竟還挂着男人身上烘過的暖意。

“将軍不會怪我多事吧？”

“怎會。”

“那就好。”

“攀縣隻帶五千人，穿銅山走險徑，逸安可有把握無虞歸來？”

裴舒本欲轉身離開，聽罷腳步一頓，桑大将軍這是在關心他？還是不信任他？

“攀縣易取而宴川易危，不管我是否有把握歸來，論理将軍都該多多馳援宴川，你是赤霞軍主心骨，若宴川危急，有你在定可挽回戰機。”

“裴郎還真是用心良苦，本将軍知道了。”

桑決冷冷背過身，疾走幾步，帶起一陣無語凝噎的風。裴逸安啊裴逸安，我在說你，你卻與我說宴川，好好好，宴川必然要取下，你最好也給本将軍得勝歸來。

裴舒看着桑決離開，神色有些不郁，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天色漸漸攏起一層薄雲，看來明日将會有雪，這雪來得正好！

也不取下身上的披風，裴舒徑直走回屋内，着許歸帶二十夜鷹暗衛先行探路，他則帶着裴放立刻往左軍大營與鄧暢彙合。

看來要提前一夜出發了，趕在雪落下之前，他們要穿過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