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黑眼鏡覺得自己有些手足無措，但不過半晌，他伸手攬住了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腦袋，說出的話卻十分煞風景：“那如果我要殺你呢？”

沈凝雲沉默一陣，原本的悲戚霎時間變作冷意，這是玩笑話還是試探，她有些分不清，那隻拍她頭的手挪到了她的背上，慢慢地劃動，有點癢癢的，但在拼湊出他這下的字後，她頓時明白了過來。

不是他要殺她，他想要說的，應該是那個“它”想要做的！

她的腦子在飛快地運轉，将所有事情的細枝末節都算在了一起，比如自己在異世的出現，比如異世的宋瑩，以及她的死，再比如說，她認識了九門這群人，并且跟着他們下了墓，發現了這裡的不同尋常，然後就是在這裡看到了宋瑩的屍體，惹得她情緒失控。

花兒爺曾經跟她說過的話躍然心上，但她不信鬼神，她更傾向于這是一個組織，而“它”的目的，是長生，這裡雖然沒有長生，但她卻曾是守皇陵的凰翼令主候選之一，是她忘了，在姜國，确實是有長生一說的，也确實有着可以長生之人，隻不過這個事情被一直壓着，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連她也是在無意之中得知，之後，她就死在了神樹底下。

所以“它”為什麼要殺她？

不對……

“它”将自己引到這裡，然後讓自己情緒崩盤，一定是想要知道什麼，“它”或許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的來曆，或者說更早的，連自己的死和到來都是一種算計，而那個深巷裡的宋瑩，以及那群混混，是不是也是“它”的安排，用來試驗她的？

但這樣子又對不上了，“它”又是怎麼讓她過來的呢，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或者說，“它”其實也是從姜國裡來，那為什麼“它”不直接在姜國裡動手，非要整出這麼多的幺蛾子？

但唯一一個能确認的是，“它”，或者是“它”的人，來過這裡。

那些疑問在沈凝雲的腦子裡盤旋着，她想了很久，久到黑眼鏡都以為她被吓到了，撫着她的背哄着說隻是開個玩笑。

“我這麼乖，你舍得殺我嗎？”沈凝雲已經緩了過來，但仍抱着人不放手，反倒撒起嬌來。

黑眼鏡挑了挑眉沒有回答，隻是捏了捏她的腰，惹得懷裡的人瑟縮了下，這才答非所問道：“有很多種方式，有的見血，有的不會。”

彼時的沈凝雲尚且如白紙，并不了解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很快的，這種她認為“歲月靜好”的小時刻就被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打斷，而發出這聲音的，聽起來正是黑眼鏡的老闆之一，姬玉燕。

原本相擁的二人松開了手，黑眼鏡見沈凝雲極快地松手沖到了蓮花台邊，莫名地就覺得他之前不太應該救這個麻煩，但他還是慢悠悠地跟在了小姑娘的身後，走到蓮花台前向下看。

此時的姬玉燕像是瘋了一樣，歇斯底裡地尖叫着，她力氣極大，胖子幾人合力将她勉強制住，而這個時候姬玉虛已經醒了過來，不過看起來也像是很虛弱的樣子正和解雨臣說些什麼，然後他一攤手，似乎有些無奈，然後就指了指陸地旁的那個水池。

隔得有些遠，再加之以姬玉燕發出的巨大噪音，沈凝雲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知道情況不太妙，她的目光落在了姬玉虛指着的水池一看，就發現了奇異之處來。

“你看見了嗎？”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看到了。”黑眼鏡回道，他的語氣之中帶了些嚴肅的意味。

“我大概知道那些經文的意思了。”沈凝雲喃喃，“人像，我像……”

黑眼鏡勾了勾唇，接道：“這是衆生相。”

因為站得高，看得清，那池子裡原本清澈的水變得混濁，開始放出一幕幕畫面，而那些畫面，應該就是姬玉燕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