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送資料?”
“有時候是夏奧南,有時候是肖雅。”
破案了。
肖雅看不下去他的桌面,幫他全整好了。
他記得溫思檀沒有整理的習慣,能見的整潔基本都是故意的。
就比如說之前邀請他合租。
住一起之後東西基本就是羅漠收拾了。
很難想象,他第一次看到堆了八本不是折角就是攤開的,疊羅漢似的書到底有多震撼。
他第一反應是拿出手機。
咔咔拍。
然後再轉頭看向溫思檀。
“你的書啊?”
“嗯。我嫌麻煩,就這麼放了。”
“厲害啊,這都不塌。王室晚會上的香槟塔就該讓你去搭。”
“我搭過。”
主戰派裡不僅僅有當初的執政黨,還有些手握兵權、背叛王室的貴族。
為了區分,這類貴族通常被稱作新貴族。
是兩次内戰中圍剿舊貴族的主力。
在主戰派這裡,他們是有用的餘孽,在主和派那裡他們則是不折不扣的叛徒。
他們别無選擇,隻得沖鋒陷陣來換取主戰派的信任。
溫思檀的父母就是這麼在内戰中送了命。
他沒有碰到廢墟裡的楊院長的話,早就被主和派的馬蹄踏碎了。
溫思檀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那年幾乎整個洛德斯克的高樓都坍塌了。
父親死死拽着母親,不讓她有逃的機會。
年幼的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直到一根柱子重重砸下來。
父親從腰間掏出手槍,咔哒一聲上了膛,把槍口對準了母親。
砰。
他已經忘記了是柱子碾過骨頭的落地聲,還是子彈從槍□□破出來的擦音。
不遠處,主和派的軍隊旁觀着這一切。
大樓傾覆,窗戶破碎,讓他想起了那年晚會,他親手搭起的、澆上香槟的酒杯堆。
像它們噼裡啪啦全掉在地上。
他的眼淚先疼痛一步感受出來。
在福利院的那些年,他越發孤僻。
溫思檀做了很久關于香槟塔碎掉的夢。
常常為了逃避做夢而拒絕睡眠,被楊院長斥責。
直到羅漠的出現。
他的身影占據了曾經陰影的位置。
讓溫思檀後來的夢裡充滿了玫瑰,和開槍的勇氣。
有一天,這個人消失了。
溫思檀發了瘋似的,找遍了所有他常去的地方。
那天,烏城的雨下得很大。
整個洛德斯克隻有烏城在下雨。
再後來,他的夢裡又多了雨傘和雨,還有躺着不動的羅漠。
從别人的口中,他得知了羅漠回到岚城養父身邊的消息。
他還知道了那位養父就是主和派的政首。
楊院長和他講說,羅漠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他是很戀舊的人。
他說旁邊那所大學裡有位付教授,他認識羅漠的養父,說不定會知道些消息。
羅漠一走就是六年。
這六年,溫思檀的夢裡都在下雨。
他無數次扔掉雨傘,淋着雨朝天上的烏雲開槍。無數次俯身,一遍遍地呼喚沉睡的人。
玫瑰越發鮮紅,夢裡的感覺越來越迫切。
直到羅漠再次真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