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潭可下去查看過嗎?”
“沒。原本想下去一探究竟,怕水底有暗流,去的時候也沒帶繩索。”
“嗯……也好,萬一出事兒了得不償失,明日再去吧。阿貴還沒轉醒,方才我給他喂了些藥,等他醒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奔波大半日,餓了吧?”
宋準的肚子适時“咕咕咕”響起來,他伸手揉揉,點了點頭。
令狐朝對他笑笑,去櫃台後面拿出來一小包什麼東西,說:“先吃點兒這個墊墊吧,回家我再做飯。”
“嗯,多謝令狐兄。”宋準走過去打開那個紙包,裡面是些點心,聞着倒挺香。
令狐朝也拿起一塊吃着,說:“這是許大夫買的,他愛吃這些,所以櫃台裡日日都存着,今日吃了他的,明日再買些給他補上就是,他不會生氣。”
“今日我瞧着令狐兄在許大夫面前格外乖巧,還以為他是個兇悍的呢。”宋準道。
“哪裡格外乖巧?這叫尊師重道。”令狐朝翻個白眼兒,吃完手上的點心,舔了舔手指上的殘渣,“這幾日把阿貴先安置在我房裡吧,我去和稚言睡。”
“哎?你們不是日日都一起睡的嗎?”
“什麼?”令狐朝聽了宋準的話十分震驚,眼睛都瞪大了,“什麼時候日日一起睡了?”
“我每天早上去點卯的時候,都見他從你房裡出來啊。”
令狐朝聞言眯起了眼睛,兩隻手攥成了拳頭,牙縫裡擠出來一句:“柳晏你個狗東西,我要讓你好看!”
晚上帶着醒來的阿貴回了家,把他安置在了自己房裡,令狐朝就在院中大喊柳晏的名字,柳晏從後院急匆匆跑來,停在離令狐朝幾步遠的位置,戰戰兢兢地問:“怎麼了嗎……晦言?”
令狐朝快步上去拎起他的後衣領就往他房裡去,路上柳晏步子踉跄着,雙手揮舞着十分不明所以:“怎麼了嘛晦言,我什麼也沒做啊,怎麼了嘛!”
令狐朝一把把他扔在床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着他:“你是怎麼回事兒?每天晚上偷着去我房裡,早上再起個大早走?”
“啊?惟衡跟你說了嗎……”柳晏垂下眼睛支支吾吾,心虛至極。
“上次不是和你說了,想要什麼,說出來,能滿足你的我自然會滿足你,你這樣一聲招呼不打,日日偷着過來,是要幹什麼?”
“我想和你一起睡,怕你不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兩個男人成天同床共枕像什麼樣子?”
“我知道,可是我這些日子,每晚一閉上眼,眼前全是你,我便睡不着,我實在……實在忍不住,我……”柳晏撐起身子擡頭看他,眼睛濕漉漉的,又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我想離你近一些,更近一些,哪怕隻是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我都會安心。”
令狐朝深吸一口氣,重重地呼出來,在床邊坐下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遇到什麼事兒了?”
柳晏愣住了,十分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往前挪了挪,垂下眼點點頭說:“嗯。我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我夢見你丢下我,自己離開了。”
“你這小腦袋瓜子每天都在想些什麼?我為什麼要丢下你自己離開?”令狐朝伸手在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有什麼事兒要說出來,你平日裡不是什麼都愛說的嗎?怎麼這會兒又不長嘴了?”
“那我說了,你會願意讓我之後都和你一起睡嗎?”
“這幾日可以,那個阿貴先安置在我房裡,我睡你這兒。”
“家裡還有空房的呀……”說到這裡,柳晏才瞬間明白了什麼,眼裡瞬間有了光彩,撲上去抱住了他,“晦言!你可真是!”
“好了好了,松手了。”令狐朝伸手推着他的腰,把他推開了,“吃飯了嗎,餓不餓?”
“沒。但我下午在酒樓叫了索喚,應該就要送到了吧,知道你們肯定會回來很晚,要是再自己做飯,累都累死了。”
“看不出你還挺通人性的,走吧,去堂屋裡等着。”
柳晏一歪頭,皺眉道:“什麼叫通人性?我不是人嗎?”
“勉強算是吧。你比較像一種小動物,就是那種能吃能睡長得又可愛的,是叫什麼來着?”說到這兒,他故意拉長了音調停頓了一下,“小豬。”
“過分啊晦言!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柳晏往令狐朝後背上捶了一拳,“我是豬,那你就是鳥。喜歡站在豬背上的鳥,是豬的友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快去門口等着你的索喚去,到了就拿進來,快去。”
“哦。”柳晏答應着,自己去門口了。令狐朝回房裡又看了看阿貴的傷,對他說:“你身上傷重,要忌口,一會兒給你熬些粥,你吃了早些休息,莫要多思多慮,傷才好得快些。”
阿貴點點頭,眼含熱淚:“多謝令狐先生,這樣麻煩您,我怎麼好意思……”
“無妨,不會麻煩,你安心養傷,等傷好了,宋縣尉可能還需要你幫忙帶路進山剿匪呢,是我們需要你幫忙。”
令狐朝在他手上拍了拍,起身離開,去廚房淘米煮粥,柳晏拎着食盒回來,在院裡喚他吃飯,他蓋好了瓦罐蓋子,應了聲出門。
宋準原本在飯桌上攤開那張地形圖在看,聽見柳晏在喊吃飯,才将圖紙卷一卷收起來。
“诶,惟衡,在看什麼呢?”
“城外的地形圖,今天在山上追山匪的蹤迹,追到一處水潭邊上蹤迹就消失了,有個弓兵說了句‘他們總不能在水下吧’,倒是提醒我,說不定這水潭下面有出口,通向山的另一邊,那些山匪的據點可能就在那兒。”
“有道理,那地形圖上能看出來什麼嗎?”
“看了半天,沒找到這樣的地方,也可能是制圖不全,沒人發現過那處地方。哎,總之明天早點再去一趟,下水去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