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東新區仁濟醫院住院部，繳費窗口前的隊伍排了十幾米長。

姜枝盯着手機銀行餘額，喉嚨發緊。屏幕上的數字：23，416.59，旁邊是剛收到的繳費通知單：25，800。她下意識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鏽味才松開。

"下一位！"

窗口阿姨的喊聲讓姜枝一顫。她快步上前，遞出醫保卡和銀行卡："心内科7床姜美玲，先交...一萬可以嗎？"

護士敲鍵盤的聲音噼裡啪啦。

"欠費八千多了，主任說下周要做冠脈造影，押金至少兩萬。"

她擡頭看了眼姜枝蒼白的臉，語氣軟下來，"小姑娘，要不找親戚借借？"

姜枝的指甲陷入掌心。

親戚？自從父親因吸毒和詐騙入獄，那些親戚比見了瘟神躲得還快。

母親突發心梗住院這半個月，隻有宋迦瑤來送過兩次湯。

"我先交一萬五。"

她聲音很輕，"剩下的...三天内補上。"

走出醫院時，四月的晚風裹挾着梧桐絮撲面而來。

姜枝站在公交站台翻記賬本，手機突然震動。是宋迦瑤發來的視頻鍊接，封面赫然是甯祉煜那張嚣張的俊臉。

[瑤瑤]：看看這位爺的賽後采訪，笑死我了

[瑤瑤]：對了，醫藥費還差多少？

姜枝猶豫片刻，還是回複：

[枝枝]：兩萬五

[枝枝]：我明天去把筆記本賣了

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閃爍了很久，最後發來的是一條語音。

姜枝點開，宋迦瑤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寶貝，我聽說SJ基地在招領隊。甯祉行——就我跟你提過的那學長，現在管人事。三個領隊都被你'前同事'甯少爺氣跑了，薪資嘛...據說月薪五萬起步。"

公交車進站的轟鳴淹沒了後半句。姜枝攥緊手機，直到指節發白。

五萬。相當于她現在兼職三份工作的總和。

外灘十八号的露台酒會觥籌交錯。GUCCI的logo投影在黃浦江面上，随着水波搖曳生姿。

甯祉煜靠在欄杆邊，手裡端着沒動過的香槟。他換了件黑色絲質襯衫，袖口綴滿暗紋刺繡，在燈光下若隐若現。三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圍着他，臉上堆滿笑容。

"Koi選手，我們下季度的代言方案......"

"不拍外景。"甯祉煜打斷對方，"棚拍最多兩小時。"

品牌總監擦擦汗："沒問題！我們請了意大利攝影師......"

"中文。"少年又丢出一個詞，目光已經飄向遠處，"聽不懂外語指導。"

甯祉行适時出現，舉杯與衆人示意："感謝各位對SJ的支持，具體事宜我們明天派團隊對接。"

他輕推弟弟後背，"車到了，你先回去。"

走出十米遠，還能聽到甯祉煜不耐煩的聲音："說了不接食品代言......"

助理小跑着跟上："煜哥，粉絲送的禮物已經運回基地了，要拆嗎？"

"扔倉庫。"甯祉煜拉開車門，"等等。"

他轉身指向助理抱着的GUCCI禮盒，"這個給我。"

禮盒裡是最新款男士香水，瓶身印着他的遊戲ID"Koi"。

少年撇撇嘴，随手拍張照發微博，配文隻有一個句号。五分鐘後，轉發破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