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雙杏眸清澈明亮,眼底仿佛藏着一汪清泉,眼眸流轉間,波光潋滟。
對上姜拂樂怒氣未消的視線,程嶼禮放下手中的點心,清了清嗓子。
他皺眉,頗有些責怪似的看向姜拂樂身旁的宮人:
“誰叫你們給她收拾成這模樣的?穿的跟娘娘似的,哪像侍奉人的樣子?”
宮人聽見這話,連忙上前行禮認錯:
“奴婢們會錯意了,還以為……”
那幾個小宮女面面相觑。
幾個人頭一天被安排到行宮裡伺候貴人,方一上任便被責怪了,此刻正是戰戰兢兢:
“貴人恕罪!奴婢們現在就帶姜姑娘下去換衣服!”
程嶼禮聞言,胡亂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都下去吧。”
他身側,宮人手裡端着小巧的茶盞,茶湯色澤透亮,茶香袅袅。
程嶼禮伸手指了指那宮人:“你也下去。”
轉而,他眉毛一挑,視線轉向一旁站了許久的姜拂樂。
他唇角染上頑劣的笑:
“姜拂樂,你來伺候。”
拂樂手指攥着裙擺,骨節因用力而有些微微發白。
她銀牙咬得咯咯作響,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是。”
不就是端茶倒水伺候人嗎?程嶼禮,你給我等着,我姜拂樂今兒個就奉陪到底!
心中這般想着,她動作利落地從宮人手中接過茶水,剛一轉身,作勢要遞給程嶼禮,卻冷不丁被他随意擡起的手給打斷。
“不要這個。”
程嶼禮那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帶着慣有的傲慢與随意。
他換了個姿勢,原本就松松垮垮斜倚着的身子,又往後仰了仰。
緊接着,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朝着旁邊案幾上的碟子點了點,
“本少爺要吃那碟糕點。”
話語裡的頤指氣使,簡直要溢出來。
拂樂恨恨咬了咬後槽牙,卻在視線接觸到那碟糕點時,瞬間愣住。
“程小少爺什麼時候喜歡起吃绫酥了?”
姜拂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銀碟,腦中陡然浮現出賢妃賜自己的那四盒绫酥。
腦子忽然清醒起來,差點将這事給忘了!
拂樂“啪”的一聲,将手中的茶盞重重撂在一旁的矮幾上,一個箭步上前,怒視着程嶼禮:
“賢妃娘娘賜我绫酥是什麼意思,你還裝不知道?”
正懶洋洋眯着眸子,等着姜拂樂來伺候的程嶼禮,聞言猛地睜開眼,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你!你知道了?!”
“我若是不知道,難道要等着被人綁上花轎嗎!”
程嶼禮揉了揉眉心,翻身坐了起來,滿不在乎地說道:
“本少爺都還沒急,你急什麼?”
姜拂樂聽聞這話,向前一步,手指指着他,幾乎要貼到程嶼禮的跟前:
“你說得倒輕巧!這可是大事,你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安的什麼心?”
程嶼禮身子微微往後仰了仰,躲開她的手指,臉上依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這事兒又不是我能說了算的!賢妃娘娘賜禮,我能攔着不成?”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拿起一旁案幾上的折扇,輕輕晃動着。
姜拂樂急得直跺腳:
“你我心裡都清楚,這賜绫酥意味着什麼。我姜拂樂可不會做你那三十六房小妾裡的一個!”
“本少爺何時有三十六房小妾?你休要血口噴人!”
程嶼禮收起了折扇,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微微皺起眉頭。
片刻後,他擡起頭,看着姜拂樂認真地說道: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隻是……”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程嶼禮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隻是這辦法嘛,得你配合我,從此刻起用心侍奉本少爺,你得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他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圍着姜拂樂慢悠悠地踱步。
姜拂樂警惕地看着他,眯起眸子,往後退了一步:
“程嶼禮,你可别耍什麼花樣。”
少年停下腳步,側眸盯着挂在牆壁上的那把赤羽金麟弓。
他得意地揚起唇角:
“此次圍獵,本少爺要拔得頭籌,求得聖上恩典,叫他歇了賜婚的心思。”
拂樂聞言,湊到他跟前,眸中閃爍着笑意:
“拔得頭籌?你麼?”
她邊說着,邊嗤笑一聲,抱臂搖頭。
“程嶼禮,你說大話也不打個草稿的嗎?”
程嶼禮見她竟不信,垂眸對上她的視線,雙眼幽黑而深邃。
“大話?”
他挑眉,語氣中帶着幾分輕狂。
“姜拂樂,你可不要小瞧了本少爺,這赤羽金麟弓,可不是拿來擺樣子的。”
姜拂樂移開視線,瞥向那把寶弓。
弓身線條流暢,宛若一條靈動的遊龍。
龍眼處鑲嵌着赤色的寶石,燭火下閃着微光。
見姜拂樂不說話,程嶼禮自顧自坐在紅木雕花椅上,手肘撐着一旁的案幾。
姜拂樂沉默片刻,忽然轉身,走到程嶼禮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盯着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