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種感覺，”迪克的聲音有些低落，“我剛開始當羅賓沒多久的時候，有一次在廢棄倉庫，一群綁匪挾持了人質，情況很混亂，我負責去營救一個被單獨關押的小女孩。”

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找到她了，她吓壞了，就在我準備帶她離開的時候，炸彈被引爆了，不是沖着我們來的，但爆炸引發了連鎖反應，天花闆塌了，我離她隻有幾步遠，我甚至已經伸手了......”

“但我沒能抓住她，就差那麼一點......”

天台上隻有風刮過的聲音，迪克沉默了一會，才再度看向傑森，

“那之後好久，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閉上眼就是當時的情景。我覺得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能再快一點。B和我談了很多次，告訴我那不是我的錯。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走不出來。”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也在想，如果當時欄杆沒有斷，如果你能快一點拉住他....但那不是你的錯，傑森，那種老舊的工業區，結構本來就不穩定，意外随時可能發生，你盡力了。”

“.....嗯。”傑森含糊地回應到。

迪克看到他似乎聽進去了，稍微松了口氣，他拍拍傑森的肩膀，“别讓這件事成為你的心結，傑伊。”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而且，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B，有阿福，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随時和我們說，好嗎？”

傑森沒有說話，隻是把披薩盒收好，跟着站起來。

“好了，感性時間結束！”迪克的聲音恢複了活力，“休息夠了，該繼續巡邏了，讓我們看看能不能抓幾個需要‘教訓’的小賊，讓你發洩一下？”

傑森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鈎爪槍射出，兩人一前一後飛入了哥譚的夜色中。

——

放學後的走廊漸漸空曠下來，傑森沒有立即沖出教室，而是坐在座位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傑森？”

傑森擡起頭，看見伊斯卡裡奧特正站在教室門口，手裡抱着幾本厚重的字典。他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那雙黑色的眼睛卻帶着一絲探究。

“沒事，”傑森下意識回答，他不習慣和人分享自己的煩惱，尤其還是這種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煩惱。

伊斯卡裡奧特沒有追問，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或許可以？

伊斯卡裡奧特總是冷靜的，或許和他聊聊，說些模糊的東西，能讓他稍微理清一點頭緒？

傑森呼出一口氣，謹慎的選擇着詞彙，“就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和一些人的想法不太一樣，他們都是好人，但是....”

“我....按他們的規則來，似乎有哪裡不對。”傑森的聲音透着迷茫，“但我不知道哪裡不對，我知道他們是對的，但是，就是有哪裡不對勁。”

“我并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感到有什麼負面的情緒，我甚至認為那是應該發生的。可他們都在因為這件事安慰我，這讓我很……”傑森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适的詞“怪異。”

伊斯卡裡奧特靜靜地聽着，他看着傑森臉上那種少見的迷惘，心中某個角落抽動了一下。

【社團？不。學生會？不。韋恩家？有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吵架了？不。安慰他？規則，是規則有問題？】

“規則....”伊斯卡裡奧特輕聲重複到，“規則是人定的，傑森，規則不過是庸人的保護傘，當危險來臨時，最先被破壞的就是規規則。”

傑森楞了一下，沒想到伊斯卡裡奧特會說出這種話。

“你的直覺從不出錯。”伊斯卡裡奧特向前幾步，鏡片折射光線，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既然你認為你是對的，那又何必妥協？”

傑森有些陌生的看着伊斯卡裡奧特。

“别懷疑自己，傑森。”伊斯卡裡奧特繼續說道，他的聲音異常堅定，“不要讓任何人告訴你你該怎麼想，那不是你。”

【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

【強大，不被束縛，令人頭暈目眩】

“别否定你的本能，傑森。”

傑森沉默了。

雖然這份認同建立在錯誤的認知上，但他還是很感謝這份肯定。

“也許你說的對。”傑森緩緩說到。“謝謝你，伊斯卡裡奧特。”

“能幫到你是我的榮幸。”伊斯卡裡奧特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臉上浮現出紅暈，“我該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心情好多了？”目送伊斯卡裡奧特的身影消失，蓋斯博從空氣中浮現出來。“我看你們聊的挺好？”

“蓋斯博。”傑森忽然發問。

“嗯？”蓋斯博配合的低頭。

“他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嗎？”

“如果你覺得他會影響到你上天堂，那大可不必。”蓋斯博慢條斯理的說到，“他确實是自己掉下去的，保真，而且他本來就該死。”

“你沒有任何錯，傑森，就像他們說的，這不是你的問題，你盡力了。”

“我隻是......”傑森看向自己的手掌，“我隻是不知道，我當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當時真的有救他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