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新年的号角越來越響亮,村子裡在外上學打工的人也相繼歸來。
喻歸每天在家裡呆的時間也不多,早上還是會起早去後山撿垃圾,撿瓶子,中午睡醒後就跟着沈苟和張二毛他們出去玩。
喻恩先前跟了幾次,發現喻歸都是在旁邊充當觀衆,不然就是一個人的氣氛組。
沈苟讓他誇什麼他就誇什麼,語言匮乏的他講不出新意的詞,沈苟還會認真的教他。
不過喻歸出去玩的情況也不多,徹底标記後,兩人的夜間生活豐富不少,喻歸晚上哭叫多了,被折騰累了,第二天要到中午才能醒。
“你最近怎麼這麼懶啊!”沈苟埋怨道,“天天就睡懶覺!”
他們幾人相伴走在後村,慢慢往後山那塊去。今天有點太陽,雪也化了,不少大人都聚在一塊聊天。
喻歸不開心地皺起臉:“小烏龜不懶!”
沈苟哼了哼:“以後叫你懶烏龜!”
“大苟你讨厭!”喻歸拒絕這個稱呼,“我不是懶烏龜!我是好烏龜!”
“笨笨說我是最好的龜龜!”喻歸得意地擡起下巴。
沈苟還想欠嘴,張二毛突然拉了拉他,指着前方:“你們快看!”
沈苟他們看過去,前面後山腳下站着許多陌生的人,他們旁邊有很多機器,還有人從山裡出來。
周邊聚了不少人,村長陳有為也在,張二毛和沈苟他們家的大人也在。
沈苟覺得不對勁,帶着人上前看熱鬧。
張二毛去他媽那邊打聽消息去了,沈苟牽着喻歸好不容易擠到他爸旁邊。
他吸了下鼻子:“爸,這些人幹嘛呢?”
他爸滿臉愁容,也不願意搭理他,揮了揮手:“說了你也不懂,一邊玩去。”
沈苟習慣了他爸這幅樣子,又問旁邊認識的大人。
“牛爺爺,這是做啥嘞?”
牛征駝着背,手上還拿着煙槍,他冷哼了幾聲:“土匪頭子們過來搶山麼!都閑着麼事幹!搞啥子度假區!破村村裡面搞啥子度假村!”
牛爺爺特别生氣,操着口鄉音氣洶洶地說了長長一段話。
“爺爺不要生氣!”喻歸貼心的拍牛征的背,“小烏龜給爺爺糖吃。”
他從口袋裡拿出喻恩給他今天的糖果,外面是金色的紙泊,圓圓的形狀,像塊小金币。
牛征拍拍喻歸的頭,接過他的糖:“好孩子。”
他又憂愁起來,拉起喻歸的手疼惜地拍着揉着,聲音聽起來有點哽咽:“可憐的孩子,你婆命苦啊!”
“遭天殺的!要是敢掘墳我老頭子就吊死在這兒!”
沈苟被牛征這話吓得呆了。
喻歸不懂,隻是甜甜的笑着,安慰牛征。
……
“村長不會答應吧?”沈苟說。
寬闊的廣場隻有他們三個人,喻歸吃着棒棒糖坐在跷跷闆上,沈苟坐在另一邊,憂心地問站在他旁邊的張二毛。
張二毛啧啧搖頭:“他雖然是村長,但别人要是同意,他也沒辦法啊!”
“反正我媽挺想簽字的。”張二毛說,“我家市裡本來就有房,要不是我奶我婆,我們早搬走了。”
“我媽說早簽字領的錢也比别人多!”
沈苟皺着眉,想着他爸的表情,還有牛爺爺的話。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還在玩跷跷闆傻樂的喻歸,他突然停下來,不壓闆子了。
喻歸沒有再被壓起來,屁股急得亂蹭:“大苟!你怎麼不動了!”
沈苟有時候很羨慕喻歸,沒有煩惱,也不用早起上學,更不用考試。
但他有時候也恨他!
恨他什麼都不懂,白白被人欺負也不知道反抗,現在自己家都快沒了,外婆的墳地說不定也快不保了,他還是隻會貪玩傻笑。
“你個傻子!家都快沒了!還玩!玩個屁!”沈苟丢下這麼一句,人也從跷跷闆上跳了下去。
喻歸被他吼的呆了,又因為另一頭沒了重力,他那邊就一下壓到了最下面,鐵皮制成的跷跷闆發出“咚!”的一聲,把喻歸屁股震的發麻。
他茫然又可憐地看向張二毛:“二毛,小烏龜讓大苟生氣了?”
張二毛揪着他腦後的小尾巴,尴尬的笑着:“沒,他就抽風!你别理他!”
喻歸回去的路上糖都不想吃了。
晚上吃飯,喻歸讓喻恩拿他喜歡的零食,說要給大苟。
“笨笨陪我去,太黑了,我害怕。”
喻恩說好,笑着問喻歸怎麼惹大苟生氣了。
喻歸想了想,失落的說:“小烏龜太傻了,大苟生氣了。”
喻恩愣了下,放下筷子,托着喻歸嚼動的兩腮,認真的道:“歸崽不傻,大苟肯定不是因為這個生氣的,等下歸崽好好問問大苟,好嗎?”
喻歸重重的點了點頭。
飯後,喻恩拿了包零食,又提了盒牛肉,這才帶着喻歸去沈苟家。
沈苟家大紅色的院門關着,裡面透出暖黃色的光線,喻恩推開門,喊了聲。
也在這時,他聽到裡面屋裡傳來的争吵聲。
沈苟揭開厚重的擋風簾出來,喻歸看到沈苟急忙拿過那袋零食,撲騰騰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