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點點頭,“薛參軍?”
一女郎坐起,回,“在!”
“巧娘來我揚州,勢必好生關照,一應官書盡快下發,不得脫延。”
“是。”
巧娘謝過坐上之人,與那女郎見了正臉,對方正在觀察她,見她看來,不變氣息,回過。
“如今我揚州學子服式樣已定,可其中仍有許多道理不甚明了。”坐首人笑問巧文,“不知巧娘可有功夫去那織染坊一趟,教一教這些繡娘。”
不知是何難處,巧文一笑,“能為學子效勞是巧娘之幸,随時聽從官人吩咐。”
那人笑笑,巧文很快便出來了,李佑郎仍等在外面,見她出來,身子還靠在牆上,“怎樣?”
巧文沒有話說,有些氣,半響,“你都不告知我一聲?”
裡面情況複雜,好歹做了心理準備。
李佑郎輕哼一聲,站起身來,“有什麼好說的?”
“告訴你刺史坐在裡面,有什麼用麼。”
“萬一我出了錯呢?”
“不會。”
李佑郎走上前去,巧文一瞪,跟上,“薛枝呢?沒見在裡面。”
“今日宴因刺史開得早些,等他走了,這宴才算開始。薛枝應是幫夫子整理文書去了。”
巧文想了想,“我聽說夫子是為著書一事開宴的,刺史約莫也是因此事而來罷。”
此等大事,一州之長确實要露個臉面。
兩人找了個位置,不久,幾人果真出來,衆人一見,紛紛起身拜禮,兩人隔得遠,聽不到什麼,巧文估計便是說些書相關的,不久,席面上來,很快,官府之人離開,氣氛松散起來。
夫子回房去了,再出來時已換上了那件青綠宋衫,頭戴方帽,整個一清靜自如的氣質,衆人本圍在夫子旁相賀,見此反都睜大了眼睛,對方氣勢昂揚立在中間,笑道,“各位,如今書院皆有學子服,咱們書館何不也來套衣裳麼,這便是那京城巧娘子為我所做。”
巧文聽着,沒想到夫子如此利落,直接将此與書館綁定,這下,無需任何宣揚,這股風氣漸漸便會流傳開來。
薛枝也出來了,不過驚訝的是,他并未着宋衫,而是如巧文一樣,穿了一身淺粉長衫,見她望來,笑了笑,不過很淡,似乎有什麼心事,隻跟在夫子後面,不發一言。
夫子沒理,看對方神情似乎不欲再多說什麼,衆人卻不放過,你一言我一語将他圍住了,可憐一個小老頭,卻掙脫不得。
大家興緻很高昂,倒把不知因何事絆住的夫子逗笑了,臉上也不見陰霾,一旁年長些的士人吃酒取笑,年輕學子在耳旁烏昂烏昂,把夫子急得大聲道,“哎呦!這帽子怎麼奇怪?别揪!”
“不錯!正是取方方正正之理嘞!”
“這叫褙子!不過大了些!不是什麼披風,我一老頭沒事披那幹甚?”
“什麼叫夫子也穿了裙子!真是學到家了!回去再把禮樂好好通讀一遍!”
“沒書?沒書瞎想!”
底下學子不甘示弱,“夫子!有書也想不出來!上面全是字,也看不明白!”
“夫子你特地穿這身,引人視線,還不叫相看!”
巧文笑着,這話卻猝不及防蹦入腦中,一蹙眉,書?
畫本?
科普?
有了。
不是書館麼,做點貢獻刷個好感也無不可嘛。
“想什麼呢。”
薛枝走來,看着她,很溫和,問。
一時沒注意到,不知他是何時到了身邊,想起剛才異樣,她看了半響,先問,“你和夫子……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沒解釋那麼多,如何看出,何時發現?
薛枝也不在意,看着那旁,聲音很穩,很淡,“老師想要我留在書館著書——”
他回頭,“可我不願。”